这些东西是……绾翎心头隐隐绰绰的疑惑忽然被解开了似的,她猛地伸出手来摊开掌心,目光凛凛地盯着手心的暗黄色的东西,又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头顶上方的树冠。
松脂!绾翎的双眸顿时缩了一下,她一直在想,这会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竟然没往这上面想。一时间竟然没看出来,这会是最寻常可见的松脂!
这样的话,那一切谜团就都迎刃而解了。松脂当然是无毒的,寻常误食一些也没什么要紧,但若是长期浸在水里,多次摄入,就算再微量也会对人体产生不利影响。
而且松脂其实是很难溶于水的,所以先前反复检查水质也没现问题,但是在日光的照射下,却会散出极微弱的松油气味,寻常人多闻了这种味道,就会出现恶心呕吐等症状。
也正是因这样,大厨房的那些人才会因此最先作,犯病的人数最多,因为他们是最接近水缸的。绾翎虽然一开始就怀疑是水有问题,但是因为水缸里的水并非是刚刚提出来的,松油气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底部又没有杂质沉淀,所以根本现不了问题。
那么,这井底的松脂哪里来的,幕后黑手是怎么把它们放进去的,自然就不必多说了!多年古松,好巧不巧正在这时,叶绾莀“好心”把它歪到水井上方,枝干上堆积的松脂轻易便能落下,不着半点痕迹地落进水里,几乎能让府中所有人都中了她的诡计。
叶绾莀啊叶绾莀,你这法子还真是天衣无缝啊!不过真是可惜,这么快就被我现了,若是长此以往,按着你的计划展,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绾翎抬头看着偌大的松树树冠,投下的阴影在细雨飘摇中一片迷蒙,眼中有杀机飞逝而过。
“二小姐?”老九粗噶的声音这时响起,他看着绾翎的脸色,试探问道,“莀小姐也是一片好意,您不会怪她吧?方才老奴隐瞒,是老奴的不对,还请二小姐责罚。”
旁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缘故,但见绾翎神情复杂,却又偏生看不出什么来。此刻,众人只暗暗祈祷,自己不要被牵连其中就好。
“没事,九伯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不会怨怪堂姐的,她也是一片好心。”绾翎的脸色恢复如常,语气更是客气,老九刚要舒口气,却听她继续道,“不过九伯,你年纪也大了,今后还是颐养天年的好。”
这是什么意思?老九顿时全身僵住,二小姐这是要赶他出府?他顿时跪了下去,但脖子却倔强地梗着,大声道:“二小姐,老奴是太老爷当年还在的时候,就在叶家了,您这就要赶我走?总要给个理由吧?”
一旁有人斥责道:“老九!二小姐待你客气,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终究是个下人罢了!”
绾翎缓缓抬起手,阻止那人,面上的笑意在愈见深沉的夜色里依旧宛然,把太老爷抬出来压她?可惜,她连太老爷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只是说让你颐养天年,又何时说过要赶你走?”绾翎道,“你还是可以住在叶府,而且我还会禀告母亲过后,给你派两个小厮服侍着,当然,如果九伯你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也可以让他们走,我绝不强迫。”
这么一说,老九自然也无话可说了。绾翎此举,不但不会被人诟病薄待府中老人,而且还得个宽厚大度的名声。但谁都清楚,这就是不想让老九继续看守水井了,虽然这本来就不是个好“职位”,但对于老九这样的老人来说,突然被剥夺了事务,还是很有抗性的。
“那老奴就多谢二小姐了,但老奴还是想要个理由,为何不让我继续干下去了。”老九嘴上说着谢,眼中却尽是不服气,他脾气一向古怪,并没有多少主仆地位的自觉。
绾翎见他如此,再看了看在场的诸多仆役们,自然不会让人轻易挑衅了自己的威严,否则今后还如何管理这偌大的府宅。
“我已查明,近日来之所以不断有人病,都是因为这水井中落了松脂的缘故。”绾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道,“你既然负责看守水井,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自己说,是不是你的责任。”
“原来是这样!”立刻就有人惊呼起来,“难怪我感觉最近提出来的水,都隐约有股怪味,可过一会儿又闻不出来了,还以为是我的鼻子有问题呢。
“是啊,难怪都查不出问题来,原来竟然是这个东西在作怪!”一个婆子忍不住嚷道,“得亏我前几天回老家,少喝了几天这里的水,要不然兴许也躺下了。”
老九更是一愣,随后立刻扑到水桶边,拿出里面的暗黄色颗粒物出来,他仔细看着,一双老眼当即就皱了起来,双手还颤抖着把东西放到嘴里咬了一下,马上吐了出来!
“这下你可还有什么话好说?”木兰秀眉一凛,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