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江家小姐不嫁了,江大人夫妇刚刚还在这里,就是来退婚帖!”岑夫人狠狠地掐着手中的丝帕,又怒又无奈。
“什么,江家……”岑贺章似乎有些惊讶,但才说了几个字,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这不是情理之中吗?谁家能容得下这样的事。
岑夫人叹气道:“别说是江家了,现在搞成这样,只怕这京城里就再也没其他高门千金肯嫁进我们府了。”
“没人肯嫁,那儿子就不娶了,也无甚了不起。”岑贺章一点儿都不在乎,甚至心里还有一丝丝窃喜。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今儿我就告诉你,就算没有千金小姐肯嫁,你也别想娶那个贱婢,就算娶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农家女,也比她强百倍!”
“为什么?母亲您既然肯接受一个农家女,怎么就不能接受嘉梨呢?何况她现在还坏了我们家的骨血,那也是您的血脉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您怎么就不能接受她呢?”
看着儿子跟自己越得离心,岑夫人真是心痛如绞,眼中的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娘,娘您别伤心,是儿子错了,可儿子只是想要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啊。”岑贺章见到自己一向刚强的母亲竟然流泪了,顿时想到小时候母子间的种种,心中也愧疚起来。
“有多久没有听你唤过我‘娘亲’了?”岑夫人想来也是心酸,自从出了那个贱婢的事,他们母子间就时常的剑拔弩张。
“娘,儿子错了,求您别伤心了,对身体不好。”岑贺章眼中亦有泪水莹然。
见儿子心里还有自己,岑夫人那一腔郁气终于舒缓了些许,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语重心长道:“儿子啊,你听娘一声劝,娘都这把岁数了,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见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多少。一个用尽手段往主子床上爬的丫头,绝不是好人,你以后会吃亏的。”
岑贺章默然不语,他不想继续跟母亲顶着干惹她伤心,但是也绝不认同她的观点,在他自己心里,嘉梨是个再纯洁美好不过的女孩。
“你以为我和你父亲是那等势力眼吗?我敢说,在满京城的权贵中,我们是再开明不过的了。你以为我不接受那丫头,是因为不能接受她的出身和身份?错,如果她的德行真的好,是个好姑娘,为娘第一个不会阻拦。”
“娘,江家提出退婚,您和爹怎么说,同意了吗?”岑贺章沉默半晌,转移了话题。
岑夫人该说的也都说了,叹了口气,答道:“没有,如果真的和江家解除了婚约,那你以后可就真的不好办了。主母还未进门,丫头就怀了身孕,这种事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平民之家,都是天大的丑闻。”
“母亲,这件事,就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其实岑贺章心里也有些矛盾,要是跟江家的婚事解除了,父母亲再给他安排一位其他高门小姐,万一是个性子不好的,那岂不是反而害了嘉梨吗?
听到儿子恢复了正式的称谓,岑夫人展了展袖子,也恢复如往常那般,冷声道:“不要再说了,我和你父亲会尽力说服江家,就算最后还是非解除不可,你也不要有所妄想。”
岑夫人说完,就站了起来,转身就走,满心失望的同时,开始冷静思考,到底该如何说服江家不要退婚。
“章儿,你要记得,你虽然是宁国公府的长公子,但却并非是你父亲唯一的血脉。”岑夫人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沉沉地说道。
那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看进岑贺章的眼底,让他不禁心头一颤,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剪烛阁里的植物长得也越来越好了,还有很多稀奇的花花草草,都在绾翎的精心培育之下,枝繁叶茂起来。特别是院子里有两口刻意做旧了的大水缸,里头养了几株蓝色的睡莲,妖冶极了。
“小姐,府里的帐务都清得差不多了,您别那么累,早上起那么早干嘛呀!”木兰端了杯苦丁茶过来,见绾翎面色疲惫,不免嗔怪道。
绾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苦得眉头都皱起来了,不过也确实提神了,按了按太阳穴,继续看手中的账本,边回道:“不早了,以前倒是喜欢睡懒觉,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木兰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道:“您就算不睡,也别这么劳神啊,瞧您,一个上午,都打多少哈欠了。”
“府里自从搬来京城后,还没有过大的清查,虽说时间不算长,但人来客往的比从前多了很多,账务也复杂了起来,该好好理理了。”绾翎最近睡眠质量似乎是差了点,这都快日上三竿了,还是想睡觉。
“小姐?”木兰看了一眼瑶华轩那头,压低声音道,“您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大小姐那些事儿给抖出来吧?”
“她还不值得我这么劳师动众,不过么,要是顺便知道了点什么,正好可以警告她一下,少管管本小姐的闲事。”绾翎刚好把手里那本看完,大力一合,嗤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