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东方珩凝深了眼眸,十年井边苔数量稀少,可遇不可求,丞相府居然有一株。
“我骗你做什么?”丞相府那株十年井边苔,从哪里得来的,得来多久了,沈璃雪不关心,沈明辉暂时不需要那株『药』才,放在仓库里也是浪费,不如将它拿来圣王府,给东方珩入『药』。
“咱们先用晚膳!”东方珩挑开帘子,缓步走向桌边。
“先去丞相府拿『药』,回来再用膳!”沈璃雪抓了东方珩的胳膊,拉着他出了枫松院,快速奔向王府大门。
东方洵站在凉亭中,看沈璃雪在假山旁急步前行,东方珩走在她身侧,看她的目光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与宠溺。
东方洵温和的目光微微凝深,就像雪山的云雾,朦朦胧胧让人看不透彻,目送两人走出圣王府,他自袖中拿出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女子衣服,衣服已经烘干,散着淡淡的清香,衣服的领口绣着几株蔷薇,就像沈璃雪,坚强,独立,让人不知不觉间怜爱,倾心。
沈璃雪拉着东方珩来到相府高墙外,四下望望无人,纵身一跃,落进院内。
两人下落的位置非常偏僻,四周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沈璃雪仔细聆听片刻,确认附近无人,沿着青石小路,快速奔向仓库。
“回自己家,你怎么偷偷『摸』『摸』的?”东方珩走在沈璃雪身侧,脚步声轻的几不可闻,看她悄无声息的急步前行,锐利的眸中染了几分戏谑。
沈璃雪瞪了东方珩一眼:“我和沈明辉断绝了父女关系,这已经不是我家了,再者说,咱们是来拿东西的,怎么能光明正大!”
东方珩锐利的眸中暗含着浅浅的笑意,拿东西?说偷东西比较恰当!
“有人来了!”左前方闪过一道光亮,沈璃雪急忙拉着东方珩躲到一颗大石后。
东方珩紧靠着沈璃雪站在大石后面,看她悄悄探出头,小心翼翼的观察外面的情景,眸中又凝了的一抹笑,如果被人知道堂堂安郡王,璃雪郡主,偷偷『摸』『摸』跑来丞相府偷东西,肯定会轰动京城。
大石外,一道熟悉的小身影提着一只大灯笼快速前奔,沈璃雪蹙了蹙眉,沈烨磊,他不是在太尉府吗,怎么又回来相府了?难道沈明辉难舍和他的父子之情,愿意为别人养儿子?
“人走远了!”东方珩看沈璃雪凝眉沉思,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璃雪瞬间回神,再看青石路,沈烨磊已经转过弯,消失不见,迈步走出大石,拉了东方珩的胳膊,快速前行:“咱们去库房。”
沈璃雪熟悉相府地形,也熟知侍卫们的巡逻时间,轻松避过他们,来到了大仓库前,银针伸进锁扎,轻轻一转,坚固的大锁应声而开,轻轻一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仓库的东西排列有序,各种奇珍异宝,珍贵『药』材应有尽有,沈璃雪看也没看,径直奔向最高的那张桌子,如法炮制,以银针扎进锁孔,打开了盒盖,绿绿的一片『药』材现于两人面前。
东方珩仔细看了看,轻轻点头:“没错,的确是十年井边苔。”
“是就拿走!”沈璃雪拿出一方丝帕,小心的将十年井边苔包好。
“你留空盒子在这里,是想『迷』『惑』他们的视线?”东方珩看沈璃雪的目光满是宠溺,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是!”沈璃雪摇摇头:“我是想把盒子一起带走,气气沈明辉,可这个盒子与桌子是连在一起的,要拿,就得连桌子一块搬!”
“真的?”东方珩目光一凝,如玉的手指轻捏着盒子,用力拿起:“轰!”的一声轻响,桌子,盒子一块被提了起来,正前方的墙壁居然缓缓向一边散开,『露』出一大堆金『色』的箱子。
沈璃雪用力眨眨眼睛,她没有看错,坚固的墙移到了一边,墙后面居然是一个秘密的小仓库,里面放满了一只只金箱子。
“难道这些是沈明辉收受的贿赂?”沈璃雪缓步走进小仓库,迈步在只只金箱子之间,暗暗惊叹,箱子有一百多只,一眼望去,就像普通的金『色』箱子,但懂行的人会现,这些箱子全是纯正的黄金打造,就算里面没装东西,仅这些金箱子就价值不菲了。
“金箱子!”东方珩看着满室的金箱子,眉头微皱。
“怎么了?”沈璃雪不解,沈明辉收受贿赂,治他重罪就是,东方珩的面容怎么这么凝重?
东方珩深深的凝望沈璃雪:“你母亲的嫁妆,是金箱子装着各种名贵饰,京城独此一份,再也无人能及。”
“什么?”沈璃雪猛然一惊,低头看向只只金箱子,难道这些都是林青竹的嫁妆?
东方珩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视一圈:“这些箱子,总共是一百二十只,和你母亲嫁妆的数量,一模一样!”
“我母亲有一半嫁妆变卖了,一半被烧了,就算沈明辉找回变卖的那一半,也应该只有六十只,怎么会是一百二十只?”
沈璃雪震惊着,俯身打开一只锁,用力掀开了盖子,一道亮光迎面闪来,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了眼睛,慢慢低头看去,箱子里满满的全是奇珍异宝,一只拳头大的珠子散着温和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这是……”沈璃雪猛然一怔。
“龙珠。”东方珩墨『色』的眼瞳瞬间凝深:“二十五年前,武国公打退南疆,夺回三座城池,皇上赏赐给他的!”
沈璃雪点点头,回想林青竹和原主沈璃雪说过的话:“娘最喜欢那颗龙珠,那套青芒饰,还有一串能治百病的五行珠,本打算等你长大,给你做嫁妆的,可惜被大火烧了!”
本应该消失在大火中的龙珠,怎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沈璃雪目光一凝,快速打开一个又一个箱子,箱子里放着各种金银饰,上面都标了武国公府的标记,没错,这些都是林青竹的嫁妆。
“璃雪,你在找什么?”东方珩一把拉住掀盖子的沈璃雪,她的神『色』很不对劲。
“一套青芒饰,和一串五行珠。”沈璃雪回答着,焦急的目光在各个箱子上不停扫视,仿佛要『射』穿厚厚的盖子,看看里面有没有装着她要找的东西。
“是这个吗?”东方珩大手一挥,所有的箱盖全部打开,利眸快速扫视一遍,如玉的手指微握,一套精致的头面,和一串五颜六『色』的珠子被吸到手中。
沈璃雪接过那串珠子,小手微微颤抖,珠子共有五颗,颜『色』各个不同,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五行,颗颗饱满,每颗都有葡萄那么大:“这就是五行珠!”林青竹最喜欢的嫁妆。
再看那套青芒头面,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在龙珠的光芒下,折『射』出点点青光,精湛的雕功,栩栩如生,将所有饰都比了下去,难怪林青竹会喜欢。
沈璃雪目光一寒,放下五行珠,快速向外跑去。
“璃雪,你去哪里?”东方珩放下青芒饰,快走几步,抓住了沈璃雪的胳膊。
“去找沈明辉!”十五年前,应该消失在大火中的饰,全部出现在隐蔽的小仓库里,呵呵,他还真是好本事。
“轰!”坚固的墙壁在两人身后慢慢合上,看不出半点破绽,沈璃雪目光一凝,急步走到高桌旁,用力搬动,高桌却像长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嘴角轻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沈璃雪有了东方珩一半内力,还无法搬起高桌,看来,高桌很重,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搬起来,整个青焰能做到这点的人屈指可数,难怪沈明辉这么放心的将东西暗藏在小仓库里。
东方珩轻轻拂开沈璃雪小脸上沾的『乱』:“璃雪,沈明辉是老狐狸,你直接质问他,他绝对不会承认!”
“我知道!”沈璃雪凝深眼眸,她一直都小看沈明辉了,他是个窝囊,没用的男人,更是个心狠手辣的夫君。
“你们干什么……”
“本官来找外甥……”
一阵若有似无的争吵自门外传来,沈璃雪目光沉了沉,拉着东方珩走出仓库:“好像是雷侍郎来了,咱们去看看!”刚才看到了沈烨磊,现在又来了雷洪,丞相府,太尉府又想要结盟吗?
小心的避过府内侍卫,丫鬟,嬷嬷,小厮,沈璃雪,东方珩悄悄来到沈明辉所在的小院,隐在一棵大树上,暗暗观察院中人的一举一动。
沈明辉面容有些憔悴,却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旁边,沈璃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坐在地上,大哭不止的沈烨磊,胖乎乎的小脸上挨了几巴掌,高高的肿着,一双眼睛也哭的像桃子:“爹,你为什么不要我……太尉府下人们都欺负我……国子监的同学们也嘲讽我……我要回府住!”
“住口,我不是你爹!”沈明辉气的手臂直哆嗦,养了十年,疼的十年,宠了十年的儿子居然是别人的种,他被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看到沈烨磊,就会想到自己所受的侮辱,对沈烨磊自然而然的生了厌恶。
“爹……”沈烨磊不死心的哀求,他不要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他想回相府继续做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凡事以他为先!
“再叫一句,就割了你的舌头!”沈明辉恶狠狠的训斥着。
沈烨磊心中委屈,哭的凄凄惨惨,震人耳膜:“呜呜呜……肯定是沈璃雪那个贱女人搞的鬼,是他陷害我,爹,你可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
“来人,割舌头!”沈明辉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他讨厌沈烨磊的哭声,更讨厌听到沈璃雪的名字,沈烨磊犯了他的两样大忌,定要重重惩罚。
见一名侍卫拿着匕向他走来,沈烨磊终于相信沈明辉不是在开玩笑,嗷的一声尖叫,小小的圆球身体快速滚到雷洪面前,藏到了他背后,怯怯的请求:“舅舅救我!”
雷洪皱眉看着沈明辉,沈烨磊是他的外甥,沈明辉当着他的面,问都没问他一句,就要割沈烨磊的舌头,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中:“沈丞相,打狗也要看主人,烨磊是太尉府的外甥,就算犯了错,也容不得别人教训!”
沈明辉嗤笑:“如果你的狗没有跑到本相的家里狂吠,又怎会被打?”
雷洪的面『色』瞬间变的非常难看,厉声道:“沈明辉,你不要自视清高的得寸进尺,如果没有我们雷家,你哪会有今天!”
沈明辉的面『色』阴沉的可怕:“本相能成为青焰丞相,靠的是自己的努力,你们雷家只会扯本相的后腿……”
雷洪不屑的冷笑:“如果没有十五年前那件事情,你现在还是被武国公看不起的穷酸书生,成为青焰丞相,做你的春秋大梦!”
“本相不屑与卑鄙小人为伍,你们的手段,让人不耻!”沈明辉目光锐利,字字铿锵,义愤填膺。
“沈明辉,少自命清高,再不耻的事情,你也做过了,十五年前,大批官员被贬,你趁虚而入,做了小官,再加上我们雷家的帮忙,你才能步步高升,成为百官之的丞相……”
雷洪扫一眼面『色』铁青的沈明辉,心情大好,他生平最喜欢踩人痛处,沈明辉最厌恶听武国公府的事情,他就偏要说,狠狠刺激他:
“只是可怜了武国公,一代英雄,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还有他那聪明美丽,惊才绝滟的女儿,嫁给你没过几天好日子,就遇到大火,和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夫君失散……那个沈璃雪命可真大,没被烧死,也没有穷困潦倒的病死,还找来了京城相府,成了千金大小姐,如果被她知道武国公的……”
“住口,不要再提十五年前的事情!”沈明辉一拳打到桌子上,胳膊轻轻颤抖着,手背渗出丝丝血痕,武国公,林青竹,一直都是他心中的最痛。
雷洪不屑的瞟了沈明辉一眼,没用的窝囊废:“好,不提就不提,不过你记清楚了,你欠我们雷家的……”
沈明辉猛然侧目,愤怒的目光如利剑,冷冷『射』向雷洪:“雷洪,先是雷雅容生野种,再是你对我下蛊,是你们雷家欠我,不是我欠你们,如果你再拿恩情说事,休怪我翻脸无情,将你们做的坏事全抖出来。”
“你敢?”雷洪一惊,瞬间变了脸『色』,厉声怒喝。
“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沈明辉怒气冲冲的瞪着雷洪,强势的眸中不见半点弱意。
雷洪的面『色』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沈明辉的女儿嫁的嫁,走的走,死的死,相府已经没有后人了,他心灰意冷,可以放下一切鱼死网破,但雷太尉府还有后代,有着无限希望,不能陪沈明辉一起疯。
“我和你中了同样的蛊,一直在研究解『药』,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能让你活下来!”雷洪放低了姿态,似在求和,沉下的眸中,冷芒乍现,沈明辉居然敢威胁他,好,很好!
“带着你的外甥,滚出丞相府!”沈明辉手指着门外,双目赤红,厉声怒吼。
“烨磊,跟舅舅回去!”雷洪是侍郎,手中握有一定的兵权,朝中大臣们对他都是客气的,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情的训斥,面『色』铁青着,心中将沈明辉诅咒了千万遍,伸手去抓沈烨磊。
沈烨磊早被沈明辉的举动吓的瘫软在地,雷洪拉他时,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呆呆的跟着他离开了,心中不停在想,爹爹怎么会变的这么绝情,这么可怕?
院中恢复平静,沈明辉高大的身体瞬间瘫倒在躺椅上,仰望着天空,眸中蒙了几分阴沉与『迷』蒙,重重叹了口气:“人走的走,嫁的嫁,死的死,相府就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了!”
沈璃雪冷笑,相府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怨得了谁?
东方珩看着沈璃雪愤怒,冰冷眼眸,强劲有力的手臂紧箍了她的小腰,身形一转,快速离开大树,飘向府外。
“东方珩,我要回战王府,问义父十五年前的事情。”沈璃雪回想雷洪和沈明辉的交谈,他们在说十五年前的事情,说的很隐晦,也很犀利,那件事情,绝对不简单,沈明辉心灰意冷,只要触到他的秘密,他随时都会与人鱼死网破,就算威胁利诱,也得不到有用的消息,饰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好!”东方珩点点头,没有询问原因,改变方向,飞向战王府。
半刻钟后,东方珩半抱着沈璃雪,径直落到了战王的书房外,书房内还亮着灯,战王看信件的身影投『射』到窗子上。
沈璃雪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得到允许,推门走到房间中央,看着跳跃的烛光,一字一顿:“义父,能不能告诉我,十五年前我外公死亡,舅舅全家被贬的真正原因?”
战王拿信件的手猛然一颤,抬头看着沈璃雪,犀利的眸中闪烁着少有的凝重:“你真的想知道?”
“是!”沈璃雪郑重的点点头,十五年前那件事情,大批官员被贬,武国公当其冲,悲惨离世,直到今天,官员们还不敢议论,一定非常重大。
战王放下信件站起身,犀利的目光透过大开的窗子,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重重叹了口气:“好,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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