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李幽兰栽倒在地,痛苦的来回翻滚,双手疯狂抓挠着脖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脖颈里面,让她痛苦不堪。
漂亮的湘裙沾满了灰尘,雅致的簪掉落在地,美丽的髻瞬间散开,乱蓬蓬的乌和着不断流出的眼泪,鼻涕,狼狈至极,一眼望去,就像个疯婆子。
她那双眼睛死死瞪着沈璃雪,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沈璃雪……你下毒害我……卑鄙无耻……”
沈璃雪握紧了手中的银针,她是想教训李幽兰,不过,还没动手,李幽兰就自己出事了,她非常痛苦,面色有些蜡黄,嘴唇苍白却没有变成黑色或紫色,目光疯狂,眼下有浓重的眼袋,不像是中毒,倒像是吸毒……
没错,就是和现代那些吸毒之人毒瘾作时差不多……
铺子里的掌柜,小二,客人看着陷入疯狂、狼狈翻滚的李幽兰,全都吓了一跳,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
李幽兰痛苦的哀嚎,夹杂着愤怒的吼声在房间久久回荡:“沈璃雪……你害我……我杀了你……”
“湛王妃,你毒术天下无双,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毒。”沈璃雪的话轻飘飘的,暗带了点幸灾乐祸,听的李幽兰更加怒火中烧:“沈璃雪,你少狡辩,敢做不敢当吗?无耻小人……”
“李幽兰,亏你还精通毒术,都感觉不到中毒症状和你现在的痛苦有很大的区别吗?你的确被人算计了,但不是中毒,不相信的话,你就仔细感觉感觉。”沈璃雪清冷的眼瞳深若古井,平静无波,吸毒犯瘾和中毒毒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李幽兰一怔,安静了些许,她一直都在防备沈璃雪,的确没看到沈璃雪动手脚,难道真的不是沈璃雪算计她?
强忍着阵阵不适,静下心来仔细感觉,她的身体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的难受死了,这种痒并不是表面上的,也不止是血肉里的,而是深入到了骨髓里,从每一根神经里向外散,想要将她的身体,从里到外的剥离,这的确不是中毒,却比中毒更让人痛苦,可怕。
她这是出什么事了?又是谁在暗中算计她?
“你带解毒丸没有,吃一颗试试,最好是极品的药丸,差的可能不管用。”
沈璃雪漫不经心的建议响在耳边,李幽兰也顾不得她是自己仇敌了,颤抖着小手从衣袋里拿出一只白色小瓶子,倒出两粒奇香的药丸快速塞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快入渗入心肺,奇痒从里到外渐渐消失,李幽兰长长的松了口气,身体仿佛被掏空那般,软软的,用不上丝毫力气。
淡淡药香在空中飘散,沈璃雪望一眼她手中的小瓶子,古代极品的解毒丸是用最好的药材炼制,李幽兰的毒是第一次作,可以暂时压下,但作的次数一多,那药就不管用了。
李幽兰手扶着墙壁,慢腾腾的站了起来,面色苍白、憔悴,眼神疲惫,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消耗了不少心神,早有湛王府丫鬟上前,帮她打理凌乱的衣着和头。
“沈璃雪,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李幽兰擅长制毒,从未见过这种症状,沈璃雪能看出她不是中毒,对她的症状,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若我没有猜错,你沾染了罂粟。”沈璃雪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罂粟?”李幽兰皱眉,不明白沈璃雪说的是什么物品。
“就是米囊。”罂粟是现代的学名,它还有许多其他的名字,古代通俗的说法,应该是米囊。
“米囊!”李幽兰震惊的杏眼圆睁,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我怎么会沾染这种东西?”
她自小研究毒术,对世界各地的毒都有一定的了解,没见过米囊,却早听说过,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东西,美丽妖娆,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一旦沾染,便会让人万劫不复,她何时沾染了这么可怕的东西?
“应该是湛王妃的饮食出了问题。”在现代,罂粟有很多种使用方法,古代人的生活比较单一,李幽兰除了琴棋书画,制毒外,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唯一的可能,就是吃进去的了。
“沈璃雪,你对米囊这么了解,不会是你对我做了手脚吧?”李幽兰锐利的目光如剑刃,冷冷射向沈璃雪,长于乡间,才学却高的惊人,更知道许多别人都不懂的东西,不得不让人怀疑。
沈璃雪挑眉看着李幽兰,嘴角扬着不屑的嗤笑:“李幽兰,你怎么只长年龄,不长脑子,如果米囊是我下的,我还会告诉你这么详细的信息,让你顺藤摸瓜抓到我这个凶手?”
李幽兰不服输的瞪着沈璃雪:“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想摘清自己的嫌疑?”
沈璃雪:“……”她知道罂粟,罂粟就是她下的,真是神逻辑,好心当成驴肝肺。
“青焰大夫们都知道米囊,却不知道它作时的症状,只要我不说,湛王妃被毒死,就是一桩悬案,根本牵扯不到我,我干嘛要愚蠢无知的暴露自己!”
李幽兰死不讲理,沈璃雪懒得和她多说,简单扼要的解释:“米囊就像慢性毒药,却没有毒味,甚至于,放在饭菜里,还能提高饭菜的美味,吃一次,两次,可能不会上瘾,但是吃的时间长了,对它有了依赖,再离开它,就会生不如死,看湛王妃刚才的模样,最少也吃了一个月了,我有了身孕,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份心情,每天潜进湛王府,不间断的给你下米囊!”
李幽兰望望沈璃雪五个多月的身孕,她的身形已经相对笨拙,的确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潜进湛王府,设计陷害她,湛王府的守卫也非常森严,如果是圣王府暗卫潜入这么多天,也不可能一次都没被现。
看来,是湛王府那些做饭,端菜的下人们做了手脚,也只有他们,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罂粟害她。
看着李幽兰阴沉的面色,沈璃雪知道她有了嫌疑人,眨眨眼睛,火上浇油:“米囊的作时间,就是你每天的吃毒时间,你想想自己昨天,前天,大前天的这个时间都吃了什么东西,害你的嫌疑人,也差不多能揪出来了。”
天天定时定点的吃带罂粟的东西,身体被养刁了,今天到点没食用,自然就犯了瘾。
在古代,罂粟还是很神秘的东西,居然有人拿来了青焰,还用到了李幽兰身上?那下毒之人也蛮聪明的,知道李幽兰懂毒,下毒瞒不过她,干脆下罂粟,可轻而易举避过李幽兰的探查,湛王府里也不平静啊,倒是省了她的手脚了。
李幽兰面色微变,她每天午休三刻钟后,都会吃一碗燕窝,做燕窝,端燕窝的都是她的心腹,怎么会害她……不对,还有人接触过她的燕窝!
“回府!”李幽兰娇喝一声,也顾不得和沈璃雪计较衣料了,大步走出了绸缎铺,目光阴沉的可怕,是她,一定是她给自己下了罂粟,贱人贱人贱人,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郡王妃,李幽兰对您态度那么恶劣,您干嘛还帮她找凶手?”秋禾站在门口,看着湛王府远去的马车,愤愤不平。
沈璃雪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罂粟无药可解,李幽兰沾染了,相当于丢了半条命,告诉她凶手所在,让她们斗一斗,咱们从旁看热闹也很不错。”
东方湛忙着争夺皇位,湛王府一直是李幽兰在管,侍卫,小厮,丫鬟几乎都是她的人,侧妃们不敢忤逆她,更不敢算计她,给她下罂粟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沈盈雪为了荣华富贵、湛王正妃之位,连命都不要了么?真是胆大包天,李幽兰回去后,绝对饶不了她。
如沈璃雪所料,李幽兰回府后,连房间都没回,直接去了沈盈雪所在的小院。
丫鬟,侍卫们径直冲进房间,将她团团围住,面容冰冷,满目肃杀的紧盯着她,沈盈雪吓的呼吸险些停窒,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抬眸看到缓步走进房间的李幽兰,那眼底的凌厉,狠毒,让她心头一震,纤细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了颤,猛的跪在地上,沉声道:“参见王妃。”
李幽兰锐利的目光冷冷看着沈盈雪,想到自己刚才的生不如死,她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狠狠踹到她胸口上,厉声道:“贱人,你居然敢对我下毒,活的不耐烦了。”
沈盈雪狼狈的倒在地上,身体颤抖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每次在厨房下毒时,都做的很隐蔽,没露出丝毫破绽,李幽兰怎么知道自己对她下毒的?
她不知道,李幽兰的心腹丫鬟很看不起她,在厨房偶尔间遇到她,对她冷嘲热讽后,回到李幽兰那里,还当笑话讲给李幽兰听,午后遇到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遇到三次,四次,李幽兰又染了罂粟,那就是故意为之了。
“王妃,妾身冤枉啊,给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害王妃。”短暂的错愕后,沈盈雪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慌乱的辩解。
丽妃给她的慢性毒,她不知道效果,就按丽妃的吩咐,每天在李幽兰的燕窝粥里放一点儿,丽妃死后,她也曾想过停止放药,但做人上人的执念占了上风,她便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给李幽兰下毒,心里盼着她快些死,自己早日成为湛王妃,哪曾想,被她察觉到了毒药所在。
李幽兰的手段,她见识过,如果被李幽兰她知道那药真是她下的,她绝不会再有活路。
李幽兰看着沈盈雪慌乱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次狠狠踹了她一脚:“还敢狡辩,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女人,竟然在我的燕窝粥里下罂粟,活的不耐烦了?”
沈盈雪歪在地上,心里咯噔一下,眼睛急转,神色更加慌乱,李幽兰居然查出了毒的名字,她都不知道呢,看她愤怒难消的模样,那罂粟是很厉害的毒,她更加不能承认:“王妃明查,妾身一向唯王妃马是瞻,岂会暗害王妃,一定是有人陷害妾身……”
“陷害你?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在陷害?”李幽兰嘲弄的笑起来,锐利的眸中多了些微的冷然,眼底的杀意若隐若现,看的人心底寒。
“是……是……”沈盈雪身体一颤,眼睛急转,要将事情推给谁呢?丫鬟?侍卫?小厮?都是李幽兰的心腹,事事以她为先,她才不会舍弃他们,选择相信自己……
李幽兰看着沈盈雪越来越苍白的小脸,心中浮出一丝报复的快感,她急转的目光,却让李幽兰紧紧皱起眉头,破绽百出,还不愿承认错误,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样,当真是碍眼,既然这样,她就慈悲,揭穿她丑陋的虚伪嘴脸:
“你不过是湛王府的小小侍妾,丫鬟,小厮,侍卫都不会与你亲近,你认识的人有限,的确应该好好想想应该推谁来给你顶罪。”
“王妃明查,妾身说的都是事实。”沈盈雪惊慌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眼前浮现一张明媚的脸庞,沈璃雪,她怎么把她给忘记了,她是圣王府安郡王妃,身份高贵,地位超然,和李幽兰又是冤家对头,说她给李幽兰下毒,李幽兰一定会相信。
“王妃,是沈璃雪,一定是她想暗害您,转个弯嫁祸于我,她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沈璃雪怀着身孕,受尽万千宠爱,在圣王府有着极高的地位,她本不想与她为敌,但李幽兰察觉到了她做的坏事,她为了自保,只能推沈璃雪出来做挡箭牌。
再者说,沈璃雪和李幽兰起冲突,如果死一个或重伤一个,另一个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她这渔翁说不定还能从中获利。
沈璃雪?
李幽兰嘴角微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如果她没在绸缎铺里遇到沈璃雪,也会怀疑罂粟是沈璃雪下的:
“沈盈雪,你找不到人顶罪,就把沈璃雪推出来了,真是愚蠢至极,实话告诉你,我中罂粟毒之事,就是沈璃雪告诉我的。”
沈盈雪一张小脸,瞬间苍白的毫无血色,毒是沈璃雪最先现的,怎么会这样?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李幽兰肯定不会再相信她了,她该怎么办?
惊慌失措间,沈盈雪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到李幽兰冰冷的命令声:“来人,沈盈雪撒谎,把她的双手,双脚砍下来。”
沈盈雪一惊,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李幽兰要砍她的手脚,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手臂一痛,她瞬间回神,是两名大丫鬟一左一右的紧抓着她的胳膊,用力向外拖去,她满脸惊恐,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到了院落中央的侍卫,他背上扛着一柄大刀,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森寒的冷芒,看的人不寒而栗。
沈盈雪拼命的挣扎,却阻止不了被拖出房间,眼看着距离那扛刀侍卫越来越近,她都感觉到了那大刀散的森森寒气,目光惊骇,焦急的大喊:“我说,我说……是丽妃,是丽妃下毒害王妃的……”
李幽兰目光一凝,锐利的眸中闪烁着森森寒芒:“此话当真?”
沈盈雪见赦免有望,点头如小鸡啄米:“千真万确,妾身对天誓,若是撒谎,不得好死。”
“丽妃可告诉过你罂粟的解药?”青焰没有罂粟,书上对罂粟的解说也很模糊,李幽兰不知道罂粟无解,以为它和其他慢性毒药一样,是有解药的。
沈盈雪茫然的摇摇头:“没有!”丽妃只给了她那包药让她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她连那药的名字都不知道,何谈解药。
李幽兰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难怪丽妃临死前笑的那么诡异,还口口声声说害死了她,自己会后悔,原来她早给自己下了慢性毒,她死了,自己得不到解药,不日之后,也会去阴间陪她,呵,如意算盘打的真是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