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家的第二代当中,刘铁红虽然是所谓的外姓人,父亲也仅是军中从医的文官,但宁瑞丰向来很看重这位粗中有细的大女婿,这些年家里遇到的小麻烦,其实都是宁晓含和他出面摆平的,唯一让宁瑞丰失望的,就是刘铁红只喜欢带兵,无意涉足政治,前两年宁瑞丰有心想将他调到总参机关,也被他明确拒绝了,还有一点,就是他在杨疯子手下的时候,因为从小崇拜杨疯子,竟也沾了嗜酒如命的臭毛病,让宁瑞丰宁晓含父女俩颇有微词。
见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刘铁红不慌不忙的说道:“小常和当年的宁乔一样,只是不喜欢待在体制内,宁乔采取的办法是强烈反抗和离家出走,而小常为家庭和生活所迫,只是把从政当成一种谋生和立足的职业,在他眼里,荣誉和地位都是过眼烟云,来了收下,走了也没事,拍拍屁股照样生活,其实和宁乔一样,他的性格非常适合从政,要是把他推到体制外,实在是太可惜了。”
宁晓新不以为然的说道:“姐夫,你说得对,可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听说自从有了他那个外公范东屏之后,成了有钱人,好几次想辞职不干了,还有他这种不分场合,满嘴跑火车的臭毛病不改改,总有一天会尝到祸从口出的苦头的。”
“晓新,兴趣是可以培养的,也是可以由外力帮助而改变的,我记得你当年一心想的是当个电影明星,还曾偷偷的跑去考过中央电影学院,现在不是照样成了西城区付区长,在体制内干得有滋有味嘛,我之所以看好小常,是基于一点,他比宁乔更有责任心,更在乎长辈的感受和寄托。”
宁晓新正欲再开口,见到宁瑞丰对着刘铁红微微的颌,便缩回了到嘴边的话,老头子的用意很清楚,乘着过年之机,以庆祝金婚的名义,把大家召到一块,就是要正式确立常宁在宁家的长孙地位,而且这已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再说下去,就只能惹来老头子的不满。
刘铁红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刚才,他用一番江湖人卖艺的口气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告诉我们,他不是来宁家沾光的,也不是来给宁家添麻烦的,‘宁字掰开有个家,添我一丁不算多’,这话就是说给我们听的,他在问我们呢,噜哩噜嗦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怕说得太直接了,我们面子挂不住罢了。”
宁字掰开有个家,添我一丁不算多,这句象是无意之中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掷地有声,重重的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侄子宁晓平说道:“这句话说得好,我觉得么,他比宁乔强。”
宁晓平一般很少说话,同往常一样,一旦说出话来,都会赢得宁瑞丰的赞许。
果然,宁瑞丰微笑着点头,“铁红,你让小常进来一下。”
刘铁红并没有出去,只是将头探出门外,让宁晓含去找常宁。
常宁进来后,宁瑞丰和其他人看到他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身还挂着雪花,都吃了一惊。
宁瑞丰问道:“小常,你到外面运动去了?”
“爷爷,我现这些小家伙们身体素质太差,就带他们出去操练操练,这不?我给他们做个榜样。”
说着,常宁还挽起袖子,得意的亮了亮手臂的肌肉。
“呵呵,这帮小家伙是该练练喽。”宁瑞丰点点头,笑着问道,“小常,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吗?”
常宁瞥了一眼其他人,淡然的说道:“爷爷,还有各位叔叔和姑夫们,我说你们累不累呀,今天是爷爷奶奶结婚五十周年的大喜日子,你们却躲在这里议论起我来,没劲,忒没劲了。”
众人均是心里一怔,铁口神算的名头不是盖的,一句话就能猜中别人在干什么。
“哦,”刘铁红笑问道,“小常,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知道我老爸姓啥叫啥,我就心满意足了,反正不能让我改名换姓,不能把我关在笼子里,不能让我干不愿干的事,最好不要让别人清楚我和你们的关糸,总而言之,一句话,京城一点都不好玩,过了年我马回青阳去。”
说完,常宁就转身而去。
宁瑞丰的小儿子宁晓华,是一名大学教师,望着常宁的背影羡慕的说:“这才叫活得潇洒啊,二哥三哥,你们也不要求全责备嘛,小常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活得太累,一切都随缘。”
二女婿郭秋亭也点着说道:“爸,晓华说得是,我次碰到杨叔叔,说起宁乔哥时,杨叔叔瞪着眼嚷道,谁说宁乔不在了?告诉你们家里人,宁乔有了小常,他就是你们宁家最棒的。”
宁瑞丰笑而不语,只是意味深长的瞟了二儿子和三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