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在送孙正邦、吴贵龙和李效仑三人出来的时候,特意朝李效仑多看了一眼,果然,没过多久,李效仑又折了回来。
李州腾进来问:“领导,都快十二点了,要不要搞点夜霄?”
常宁笑道:“还用说嘛,我好象晚饭都没吃呢。”心说和桑梅莹眉来眼去的,连吃饭都忘了。
李州腾闻言便往外走,李效仑提醒道:“州腾,你不用跑路,打个电话给陈记菜馆的陈文辉,他知道常记的口味。”
待李州腾应声出去后,李效仑为常宁点烟,微笑着问“领导,你有什么吩咐?”
现在的李效仑,一方面多少了解了常宁的脾气,另一方面,他已决定死心塌地的追随,说起话来当然更象自己人了。
常宁悠悠的吸了几口烟,也是微笑着,反问道:“效仑,这种事对你来说,还用得着吩咐吗?”
李效仑谦虚的笑了笑,其实他明白常宁的心思,但做为下属,妄加猜测领导的意图,或者不会揣磨领导的意思,是无法得到领导信任的。
常宁心里的小算盘也在拨拉起来,这么好的机会,天掉下的大馅饼啊,不吃白不吃,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呢,对他来说,在回来的路就已经想好了,不存在吃不吃的问题,而是怎么吃得舒心的问题。
没有当过一把手的人,不知道一把手的困惑。
在常宁的理解中,一把手最怕两种境遇,第一是没事,第二是有事。
没事的一把手,要学会没事找事,小事变大事,把鸡毛蒜皮变成纲线,要学会来事搞事整事,要千方百计的利用每一件事,让下面的人充分的运动起来,运动着的人最容易得意忘形,从而露出破绽,从而让一把手居高临下,轻而易举的掌控局面,相反,最可怕最危险的情况,就是下面平安无事的时候,有多少一把手,就是在悄无声息中被干掉的。
可一把手也怕有事,有事本身是好事,怕的是变成大事臭事坏事,一把手的能耐,除了能没事找事,就是这有事论事,巧妙的把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大可小,收放自如,必要时把小事变成大事,在事情将爆未爆之时,以一把手的能力,让其骤然而止,就象如来佛祖的手掌,一般是不需要要捏成拳头的,一旦有人象孙悟空那样不听招呼,那就要毫不客气的挥无边的法力。
李效仑还不得不说话,常宁与此同时也在考量他呢,现在的常宁,还没有真正表示出完全的信任,在体制内,这种下级之间的合作是最最脆弱的,你要是有异心,你要是无能之辈,领导会毫不留情地把你一脚踢开。
“领导,我先提两条建议,供你参考,”李效仑一边小心寻找着合适的措词,一边缓缓的说道,“一方面,付县长和付县长在县委大院打架,传出去不很中听,家丑不可外扬,自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己处理为好,另一方面,也不能允许内部有人借此做别的文章,尤其是个别别有用心的人。”
常宁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问道:“效仑,你这两条不光提得很正确很及时,一定是必有所指?”
“这也是我坚持让领导你回来主持大局的原因,今天中午打架事情生后,孙正邦召集在家的常委开了个临时会议,有几位同志认为,你在省城配合省领导接待重要的客人,不便抽身,可是,可是我觉得,如果你不回来,事情有被人为扩大化的危险。”
常宁赞许的点点头,李效仑不愧为浸淫机关几十年的人,政治斗争的经验丰富啊,“效仑,你继续说,继续说。”
“程大昆是地委顾记的人,李贵田是王专员的人,打架事情生不到一个小时,顾记和专员,还有马玉定付记,都纷纷打来电话,名义是了解情况,实际是施加压力,马付记还问,需不需要他过来一趟,当时是我接的电话,被我婉言谢绝了。”
常宁赞道:“效仑,干得好,马付记看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实际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常记你说得对极了,孙正邦名义是王专员和马付记的人,但他毕竟是你推去了,所以他也不大赞成马付记下来,就支持我回绝了马付记的建议。”
常宁点着头,想了想又问道:“效仑,你刚才说,咱们内部也有人蠢蠢欲动?”
“没错,郭秋平和莫春意都提议,要求严肃处理此事,两位付县长都曾是皮月桂的死对头,一度还斗得很激烈,郭秋平和莫春意想借此次事情做文章,完全是在情理之中,莫春意建议对两人采取组织措施,马暂定两人的职务,郭秋平则坚持爆光打架事件,甚至建议在万锦报公开此事。”
常宁呵呵一笑,“效仑啊,将坏事变成好事,把小问题做成大文章,这完全可以理解嘛。”
任万锦县委记以后,常宁不急着下面的部门和乡镇头头,尚属可以理解,每个县委记都有自己的工作作风么,可来了这么久,却没有找三位高龄付县长谈过一次话,人家主动求见也被他拒绝了,其中的名堂意味深长,别人不能理解,李效仑却早就看出来了,常记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把手,他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也是活该程大昆和李贵田倒霉,这次打架事件,常记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屁股还没坐下,就敢兵不血刃的迫使万锦县第一强人挂冠出走,继而挤掉张福林,尔后又一不做二不休的逼迫人大一批老家伙退位,出招是既狠又快又毒,程大昆和李贵田哪里是在打架,简直是在自寻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