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这新来的一二把手,准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吴天明点点头,又一次挽住常宁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缓缓的说道:“小常,你记住,在这个体制内,任何活动任何事情都和政治有关,政治是什么,谁也说不明白,却又无处不在,谁也绕不过去……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努力的体会它适应它。”
常宁低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斗争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人,我必犯人。”
“余文良是李玮青省长的人,陈松是属于省委付记陈海林那边的,和你的老领导孙华洋同属一派,至于其他几位,你以后自会知道的……总之,他们会找你麻烦的,你要有思想准备喽。”
从吴天明那里告辞出来后,常宁直接回到招待所,县里的其他人都匆匆的回县里去了,正当他提起文件包准备打道回府时,李耀先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常,地委办通知,我们还不能走,新来的余记和陈专员要找我们谈话。”
“就是我们两个吗?”
李耀先说道:“不是,我刚才看到老方他们都还在,应该是所有的县市一把手都在。”
“哦,那什么时候找我们谈话呢?”
“这个么,还真不知道,领导们正在开见面会,只说让我们在招待所待命。”
常宁往床一躺,一边点烟一边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娘的,当我们是佣人还是保姆,咱们可都是县委记,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他们竟然要让我们在这里待命,简直是笑话嘛。”
苦笑几声,李耀先轻叹着,“唉,小常,咱们还是忍忍,都说是新官任三把火,这大概是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消消气消消气,免得撞到人家枪口去。”
这时,方振国端着大茶缸推门进来,乐呵呵的说道:“怕什么呀,既来之则安之嘛。”
李耀先苦笑道:“老方,你这是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么,我们怎么能跟你比,你是老革命老资格,再这么着,人家总要给点面子,可我是外来户,还是戴罪之身那。”
方振国摇着头,坐到常宁的床沿边,喝了几口茶,笑着说道:
“耀先啊,古人有个杀威棒,今人这叫杀威招,说穿了,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想当年,我在地区农垦局当付局长的时候,因为附近村民闹饥荒,我就私自下令开仓放粮,救济村民,嚯,这可捅了马蜂窝了,把我叫到地委谈话,那时的一把手啊,也是个秀才,也用的这一招,活活晾了我三四天,我呢,就来个将计就计,反正是你请我来的,又有招待所的好酒好菜侍候,我怕个啥,呵呵。”
常宁笑问道:“方老哥,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省里命令下来了,立即拿出粮食帮助村民渡过难关,我只不过提前做了嘛,呵呵,不但屁事都没有,反而得了老省长的表扬,气得那四眼秀才说不出话来,听说还为此而大病一场。”
三个人一齐笑了一阵。
常宁说道:“李哥,方老哥说得对,都是五尺高的汉子,不缺胳膊不少腿,怕个屁呀,兵来将挡,水来土吞,真要是欺负到头来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嘛。”
李耀先问道:“小常,我听说,听说你去见了省委吴付记,你们是不是早有来往了啊。”
常宁笑而不语。
方振国说:“耀先,有你这么问的吗?”
李耀先拍一下前额,自嘲的一笑,“惭愧,让两位见笑了,唉,我毕竟是戴罪之身啊。”
常宁安慰道:“李哥,你也别太担心了,据我所知,狄大有犯下的事情,都是在你任之前,你不过是代人受过嘛,按照一般的行事方式,地委对你做出了特别的结论,他们新来的总要尊重,所以这新官任三把火,再怎么烧,也暂时烧不到你的头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以后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小弟一定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方振国笑着说:“这不齐了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咱以后有商有量,他们也会三思而后行。”
常宁和方振国的手,同时放到了李耀先的手。
李耀先心头一热,腰板不由自主的一直,“谢谢,谢谢老方,谢谢常老弟……”
正说着,刘玉龙和李纬走了进来。
常宁一边招呼,一边分着香烟,心说这两位才应该焦急呢,顾思明和王铁林离开了,靠山一下子没了,习惯了抱领导大腿的人,这个时候的表现,肯定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