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地委领导班子调整以来,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炎热的盛夏也早早的来临,可是,常宁与余文良和陈松之间的冷战,还是没有一点点解冻的迹像,常宁也不是没去过锦江,但那都是去商洛家做客的,地委大院的大门,他硬是没跨进过去一次,当领导的不够大度,做下属的也豁出去了,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往边退让一点。
最为激烈的一次,是林正道从锦江带回来的一个文件,文件由地委和行政公署联名下,内容正是地属国营企业改属各县市隶属的改制决定,限五月底之前完成全地区所有国营企业的改制工作。
在万锦县境内,有五家地区所属的国营企业,基本处于半停工的亏损局面,现有职工六千多名,加近三千名退休职工,是个巨大的包袱,常宁当然不会接收这个烫手山芋,前任地委记顾思明和专员王铁林,都曾多次在常宁面前吹过风,均被常宁不容置疑的拒绝。
明知道常宁会吹胡子瞪眼,林正道也被迫硬着头皮提出,将地区的安排列入常委会的议事日程,他自从投靠到专员陈松那边以后,身不由己,什么事都被陈松牵着鼻子走,象这种以前他反对的事,现在也不得不违心的去勉力而为。
“老林啊,这五家企业的现状,你不是不了解,每个月净亏损两百多万元,要是我们万锦县全盘接收过来,你拿什么去养活它们,一个靠国家养活的贫困县,没有这种牺牲自己的政治勇气。”
在林正道面前,常宁收起了以往那种同志式的平等,越来越变得居高临下,有时候还来点盛气凌人,让林正道有种强烈的压抑感。
“常记,你说得没错,我也深有同感,不过……不过这个文件,是不是召开一次常委会议,哪怕应付一下也好……”
不等林正道说完,常宁就挥起了手,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认为常委会会通过这个决议吗?我从不搞形式主义和应付主义,老林你是知道的,这就是个不平等条约,我要是答应了,就会成为万锦县的历史罪人。”
常宁现在的说话越来越不紧不慢,脸还是保持着微笑,但语气中充满了决然的意味。
林正道心里苦笑不已,娃娃记是逼着自己撕破老脸啊,可自己是他力推到县长岗位去的,他真要把脸撕去,那他残存的那点政治品质就会荡然无存了。
“那么,我先召开县长办公会议讨论一下,常记你看如何?”
这回常宁答应得很快,“我同意,党政分开嘛,你们县政府的事我不干涉。”心里却说,就县政府现有组成人员,我能让你寸步难行。
林正道满腹心事的走后,李效仑来了,手里也拿着一份文件,李州腾和凌啸还在山岙村扶贫,李效仑有时候会担当一阵代理秘的角色,来得比以往更勤更多。
瞧着李效仑手中的文件,常宁问道:“效仑,你手也不会拿着个烫手山芋?”
李效仑笑着说道:“领导不用操心,这是我们全县这段时间以来,机关干部下乡扶贫的情况报告。”
“哦……你挑选几个典型,让柳玉桃组织材料宣传宣传,以此督促一下那些落后分子。”
“这事我会办的。”李效仑坐到椅子,微笑着说道,“领导,最近这段时间,咱们两位女同事的变化很显著啊。”
常宁随口问道:“哦,何以见得?”
“以前是莫春意张扬主动,柳玉桃内敛被动,两个人双进双出,形影不离,土作也是互相帮助,互为呼应,被老干部们谓为焦不孟,孟不离焦,可现在,两个女人好象分道扬镳了,莫春意三天两头的往锦江跑,办公室常常是门锁紧闭,而柳玉桃不但一心埋头做事,而且以我的观察,她更和领导你保持步调一致了。”
“呵呵,这不好吗?”常宁耸了耸肩,狡黠的笑着说道,“本来就是两类不同的女人,以前走在一起只是暂时的,现在情势变化,当然也会有不同的表现嘛。”
李效仑嘿嘿一笑,“领导厉害,厉害领导啊。”
“他娘的李效仑,你这是在讽刺本领导吗?”
嘴在骂着,而常宁心里却是乐呵不已。
整个五一节,常宁和柳玉桃都是在南江渡过的,除了街购物,其他时间几乎是足不出户。
经过常宁的“精心培养”和“努力改造”,柳玉桃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柳玉桃了。
“嘿嘿,领导的私事,我做下属的看不见,管不着。”
常宁瞪着双眼笑着斥道:“本来嘛,狗拿耗子,狗就该死,我从小最喜欢杀狗,你李效仑要是多管闲事,我也就只好重操旧业,不妨再多添一张狗皮,呵呵。”
“不敢,不敢,”李效仑笑着,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不过领导你也该放一放了,你和余记陈专员这么抻着僵着,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呀。”
常宁笑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就是你李效仑的局限性,什么叫斗争,什么叫较量,这就是斗争和较量,现在是我占着风,除了以下犯,道理都在我们这里,到哪里评理我都敢去,这个时候我要是认输,以后就难以在锦江地区继续工作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门。”
“这么说,领导有把握了?”李效仑笑问道。
常宁正欲开口,办公桌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