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出吴家堡东山深处的南溪,蜿蜒西行不到十里远近,便绕着吴家堡背后的大北山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转而沿大北山山后自西向东流去。刚好从后坡村村南经过,所以当地人还是称之为南溪。
后坡村里一位侍候了大半辈子牲口的驼背老人罗旭东,自从七天前自一位年轻后生手中,花十六两银子买来一头大青牛,高兴的他当天夜里几乎就没合过眼。
别人或许不懂,五十四岁的罗旭东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头只有八岁口的大青牛最起码还能出三年好力气,而且,三年之后,即便是杀掉卖肉的话,也足够买牛的本钱了。
所以,自从意外得了大青牛后,每天早晨天刚亮就会起身,牵着大青牛来到溪边,放上个把时辰才会回家吃早饭。
四月二十九这天也不例外,照例黎明即起,牵着大青牛来到村南的南溪边。由于大青牛异常温顺,所以便把绳子缠到牛头一对硕大的弯角上,放任大青牛自己吃草,罗旭东则蹲在溪边一棵柳树下点上一袋烟,吧嗒吧嗒,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
哞,哞——!
正在抽烟的罗旭东突然现,刚才还在老老实实吃草的大青牛却突然叫唤了两声,朝着溪边一蓬灌木跑了过去。
唯恐心爱的大青牛出什么意外的罗旭东,急忙磕掉烟袋锅中的烟灰,站起身来,锅着腰快步朝大青牛追去。
只是当他来到停在溪边灌木处的大青牛身边时,猛然看到大青牛正在用嘴从灌木下的溪水中拖出来一个瘦小的尸体。
之所以认为是个尸体,是因为罗旭东根本看不到瘦小的身体上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虽然心中也被突然出现的尸体惊了一下,却因为每年夏季南溪中总会有前来戏水的孩子被淹死的事情生,所以罗旭东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正在奇怪大青牛怎么会突然对死人感兴趣时,又看到大青牛竟然伸出舌头在尸体的脸上舔了起来。
嘴里还不断出“哞哞”的短促叫声。
“难道人还没死?”
好奇之下,罗旭东不由蹲下身子,伸手在尸体口鼻处探了探,果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罗旭东顾不上继续放牛,把地上的瘦小身体抱起来,放到大青牛背上,赶着大青牛就回到了自己位于村子西北角处的家里。
回到家里,考虑到牛背上昏迷的孩子不定还能不能救过来,所以罗旭东也没打算把孩子抱进屋子里。而是想暂时先放到柴棚里,等叫来私塾里的先生看看,如果还能救活的话,再另做打算。
只是当罗旭东踮起脚再次把牛背上昏迷的孩子抱入怀中时,才猛然现孩子身上滚烫滚烫的,急忙抬脚就要朝柴房走,也顾不上先把大青牛赶入牛棚了。
不想,大青牛竟然跟在身后亦步亦趋。这让侍候了大半辈子牲口的罗旭东突然意识到,牲口被喂久了,大都会通人性。也就是说大青牛一定认识怀中昏迷的孩子。说不定,大青牛原来的主人正是这个孩子,不然不可能表现出如此异常的举动。
干脆,罗旭东一转身,把怀中昏迷的孩子放到了牛棚中的干草垛上。看到大青牛走过去,又伸出舌头在舔孩子烧红了的脸,不由伸手拍了拍牛头,嘴里还嘀咕了一句:
“好好看顾着你曾经的小主人,我去找先生。”
后坡村并没有郎中,平时村里人得个小病小灾的,都习惯先找私塾里的先生,也是本村一位久考不中的老童生,今年五十三岁的甄庆义来看看。实在看不好,才会外出请郎中。
俗话说秀才学医关上门捉鸡。尽管甄庆义一直中不了秀才,胸中的才学还是有的,又加上平时喜欢看些医书,所以轻来轻去的小病小灾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当罗旭东领着甄庆义来到家中的牛棚,见大青牛依然不舍不弃地一边舔着昏迷孩子的脸,还时不时出低沉的叫声,罗旭东心中不由一热。更加觉得买大青牛是买值了。
“先生看看,这孩子还有救吗?”
伸手在草垛上孩子脸上摸了摸,又抓起一只胳膊,试了试脉搏,甄庆义不由问:
“罗大哥,你是说在溪中现的?”
“是啊,先生,怎么了?”
“孩子脉象洪而沉,虽然正在烧,却不像是由伤寒引起的。”
“可有办法?哪怕只是先把他弄醒也行啊。”
甄庆义也想先把人弄醒,如此就可以询问得病的缘由了。
低头想了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