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回到江宅,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又问了好些人,卖肉的铺子甚至一家家问过去,确定是不是有转让铺子的可能性,但结果,都没人听过赵阿四这个名字。
阿璃一遍一遍地转动着戒指,想不透其中的缘由。
“娘子,可要再叫次门?”王石站在马车外,他们已经在江宅门前等了一刻钟,江宅又不是王侯贵地,能大到哪里去,一刻钟足够阍侍跑上三个来回,可至今屋内毫无响动。
璃娘虽然是出阁的闺女犹如泼出去的水,但怎么算也是江家人,怎生连门都进不得了?
早些日子,就已经有书信传过来,璃娘合离归娘家,要有的准备自是早该备好的。
如今天寒地冻,寒湿之气,连王石这个纯爷们都有些受不住,他们这样生生被关在大门外,分明是有人要给璃娘颜色看。
经历过一回的阿璃,倒是比王石气定神闲得多,只道:“无妨,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又是一刻钟,寒风直往裤腿里钻,那门终于开了,江勉走出来,急切地四顾,视线落在这辆不起眼的苇軬车上。
江勉的脚步迟疑不敢前,定定地看着这辆车。
阿璃掀开棉帘,便见得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门口,有些怔愣。她离家时,阿勉才刚满十岁,四年有余,少年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童,大概对她这个阿姐会有些陌生吧。
阿璃招招手,唤了一声“阿勉”,少年脸颊微红,疾步上前,亲自扶阿璃下马车,顺道瞅了一眼里面。马车虽然看似破旧,但里面有厚厚的褥子垫着,江勉心头稍安,遂道:“阿娘感染了风寒,不便见人,阿姐莫见怪。”
江勉嘴角轻抿,似隐忍着怒气,手上却温柔至极,深怕把阿璃摔了。阿璃心里清楚得很,这周姨娘胆小怕事,顾忌着二房的婶母,自从父亲病逝,这江家便是由二叔撑着,江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但也算得江陵城富户,多少有些讲究避忌,断不会让一个身份低贱奴婢出身的姨娘当家,周姨娘和阿勉的生计全靠二房。
以前,有阿璃这个县令夫人,二房多少有些顾忌,现在阿璃合离,没了依仗,他们便有些肆无忌惮了。
江勉扶着阿璃已经走到门口,阍侍还往前拦了拦,“上头说,四姑娘正筹备着喜事,怕沾晦气冲撞,请三姑娘往偏门入。”
江勉隐忍的怒火终于爆了,“这是哪个上头说的?”
阍侍脖子梗了梗,“小的也是听命行事!”
江勉真想将这个看门狗直接扔出去,阿璃拦住他,上前道:“这江宅是我父亲建的,这江家的产业也是我父亲一手一脚打下的,你可认清了,这江家,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阿璃面色平和,不怒自威,连那些嗜血的杀手都能镇住,何况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阍侍?
阍侍被吓得一抖,江勉一把将他推开,扶着江璃进门,江璃却回头看王石。上一回,王石是交了差便走,并没有在江府停留,寡妇门前是非多,弃妇门前是非更多,王石也并不想因为自己让阿璃招惹更多是非。但这回不一样,罗二死了,王石回去怕也是有些麻烦的。
阿璃问他,“还愿意在陆焕之身边做事吗?”
当初王石是阿璃在大街上捡回去的,养好伤便在陆焕之身边当差,男女有别,两人并无过密的交情,但那份情谊却是在的。
王石看了看那个阍侍,不过一个低等下人,竟然这般对待阿璃,他心理也着实担忧阿璃在江家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