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庆道:“大帅,依照现在的事态估计,开春左右吧。那时,本部也能在铁山稳住了脚。”
毛文龙点了点头,“只是苦了复州的百姓啊。”
“大帅悲悯天人,卑职佩服。”李元庆赶忙来了一记马屁。
毛文龙一笑,“你小子,嘴巴像是抹了蜜。”
说着,他神色郑重起来,“元庆,你这个想法,我可以给予支持。但计划不如变化。老奴去年吃了亏,今年恐怕不会安生。他很有可能先于我们动手。所以,你们辽南三部,也要做足充分的准备。”
李元庆忙跪地道:“大帅教诲,卑职铭记于心。”
毛文龙笑着把李元庆扶起来,“元庆,你还年轻,冲劲的确很足。但你须知,人最重要的,便是量力而行。若不可力敌,那便不要硬来。只有守得有用之身,以后,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李元庆重重点头,“大帅,卑职记得了。”
毛文龙一笑,“你嘴上这般说,心里肯定还是不服气的,以为某太过谨慎是不?”
李元庆刚想开口澄清,毛文龙却笑道:“元庆,你的锐气,某是支持的。我东江现在若要展,就得依靠你这样的年轻人。元庆,倘若你在西线事成,某亦要取镇江。”
李元庆不由大笑,“大帅,正是此理。守住、守不住先不谈。必须要在士气上,死死压住女真狗鞑子。”
…………
走出了毛文龙的官邸,李元庆并没有在皮岛留宿,而是连夜乘船返回了长生岛。
今夜,之所以如此大胆、激进的对毛文龙提出这种冒进的战略,李元庆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士兵,只有在战斗中,才能真正成长。
不论是东江还是关宁,从来都不缺优秀的兵员。
但与孙承宗、袁督师筑城推进的保守不同,李元庆选择了这种更为直接、也是最为有效的方式。
就如同当年的红军,他们的装备,远远无法与得到了北伐精华的**相比,但正是因为太祖的高瞻远瞩,不断拉链,爬雪山、过草地,使得一大批年轻的指挥员,在战斗中迅速成长起来。
大明地大物博,辽民吃苦耐劳。
士兵们不怕死,将领们也不怕死,他李元庆也不会怕死。
但这一切,并不是埋头展、纸上谈兵就可以练出来,一切,都需要实战。
儿郎们,也需要功绩。
当然,李元庆和毛文龙最大的依仗,那便是千里辽海,即便真的不敌,也可以退回来,保住根基。
事实上,毛文龙和李元庆,在思维方式、行事方法上,都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两人虽看似激进,但在行动之前,却都预留了后路。
某种程度上而言,以李元庆现在的资历,死守长生岛,跟随历史大流,也不会少了功绩,看起来也更稳妥。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东江太贫瘠了,依照朝廷现在的供给力度,勉强维持都难,更不要提有所展了。
想要改变,只有获得坚实的土地基础。
就算不能自给自足,但最起码,也要能养活一部分人口。
最关键的,辽西筑堡策略已经开始实施,若始终坚守在小岛,军费只能会不断的朝着辽西倾斜,东江这边,不会有太多改变。
与其把无数大明百姓的血汗钱,浪费在关宁这帮白眼狼身上,岂如将其中一部分,交给真正敢于与后金作战的东江?
但想要银子,最关键的,还是复土啊。
夜已经很深了,海风很凉,李元庆透过舱弦,看向无尽黝黑的大海,迎着渗进来海风,脑海一片清明。
张盘是参将,他李元庆现在也是参将。
即便真的不能混到左协之,他却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李元庆也绝不会和毛文龙撕破脸,另起炉灶。
忽然,一阵冷风掠过,李元庆忽然看到了张皇后送的礼盒。
这一路上,他一直没有来得及拆开看看,忙去取过来,小心拆开。
里面,都是苹果、坚果之类的蔬果,但在最底下,却藏着一个不起眼的红色香囊。
李元庆拿起香囊,放在嘴边嗅了嗅,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神思的笑意。
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一缕乌黑的青丝。
将青丝缠绕在指间,李元庆仿似又感受到了那熟悉而温热的体温……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男儿大丈夫立于世间,岂能庸庸碌碌,不思进取?
李元庆此时已经有了这个机会,即便前方荆棘密布,暴风骤雨,哪怕刀剑加颈,斧钺加身,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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