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孙承宗看向李元庆,示意李元庆继续。
李元庆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地图,这是他根据后世时的记忆,在大明现有的地图上改良而来,着重标出了黑龙江的位置。
孙承宗看到地图,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仔细解释道:“阁老,现在正值五六月,草原上水草肥美,气候宜人,若要现在出兵,实为不智。卑职的意思,是等到十月之后,天寒地冻,由海路,达到这条江的入口,逆流而上,直插入后金的腹心,由科尔沁部,一路向西,最后,再由大同或是宁夏镇,返回大明。”
孙承宗重重点头,却道:“老夫也听闻,在北地的尽头,有这样一条大江。但若是冬天,森林茂密,大雪封山,元庆,你又该如何自处?”
李元庆却早有准备,仔细解释道:“阁老,北地的天虽然严寒,但十月份,只是入冬开始,还不到最恶劣的程度,卑职必须要赶在大雪封山之前,走上正确的路,直逼科尔沁部。若事情顺利,从科尔沁部取得粮草,卑职便可一路向西,找寻林丹汗的王帐。”
孙承宗重重点了点头,也明白了李元庆计划的可行性。
蒙古人夏季流浪放牧,有时间、有机会选择最肥美的牧场,但一旦到了深冬,他们也会像汉人一样,寻个有水源的避风之处修养,渡过寒冬。
只要李元庆能在预定时间内,进入科尔沁部,并取得胜利,获取了战马的补充,便可以沿着河流一路找寻,最终,找到林丹汗的王帐。
但李元庆这个计划,风险系数实在太大,完全就是瞎子摸象,很难有固定的计划、行程,完全就是凭主将的敏锐嗅觉了。
“元庆,说实话,老夫并不同意你这个计划,这太冒险了!”孙承宗缓缓摇了摇头。
李元庆却不着急,恭敬道:“阁老,咱们汉人有句老话,富贵只在险中求!当年,冠军侯恐怕也没有明确的计划,就是提刀往前走,佛挡杀佛,神挡弑神!这才打下了大汉的威名!卑职虽不才,但自从走上军人这条路,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还请阁老成全!”
李元庆说着,恭敬跪倒在地上,对孙承宗磕了几个响头。
孙承宗这时脸色却是柔和起来,亲自将李元庆扶起,“元庆,张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些时日,想必你心中委屈吧?年轻人有朝气,这是好事儿。但此事,实在是太过冒险啊!若万一后金军再复攻辽南,你又该如何自处?”
李元庆道:“阁老或许还不知晓,毛帅已经任命东江本部游击沈世魁为旅顺都司。此次出征,唯卑职一人一力,陈忠还会留守广鹿岛。以沈世魁和陈忠两部的防御力量,即便不能开拓,但守成,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到了这个程度,孙承宗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已经铁了心,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道:“元庆,其实你真的不必这般啊!”
李元庆忙恭敬磕头,“恳请阁老成全!”
孙承宗背着手,来回踱步,半晌,这才道:“元庆,你此去,至少也要一年吧?”
李元庆叹息一声道:“此事卑职也没有详细预计,若顺利,一年恐怕用不了,但若不顺利……”
李元庆并没有再说下去。
孙承宗长叹息一声道:“元庆,你是个好孩子。此事,老夫可以同意。但老夫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李元庆不由大喜,“卑职必定会活着回来,再来给阁老磕头!”
…………
李元庆并没有选择留下陪孙承宗吃饭,他知道,孙承宗也需要时间仔细思量,该如何达成两人的交易。
坦白说,以李元庆的功绩,整个大明,几乎是无人能及。
便是毛文龙,也只能望他项背。
区区一个总兵,而且是长生岛总兵,并不是辽南总兵,这根本就不算是难事儿。
但李元庆必定太年轻,又是草根出身,此时风头又太甚,难免会遭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
李元庆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若他封总兵,恐怕,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毛文龙。
毛文龙很难允许,李元庆跳出东江这个圈子。
即便是魏公公点了头,皇上也点了头,但毛文龙要压着,天启小皇帝和魏公公也要考虑毛文龙这边的意思。
但孙承宗开了这个口,意义却不一样了。
以孙承宗的资历,他要提出这个建议,名正言顺,加之魏公公和皇上的共同作用力,成功的几率,一下子就能到九成以上。
毛文龙也不能再以小胳膊憾大腿。
当然,李元庆之所以这么急切,甚至是贸然,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因。
孙承宗是个好人。
是在整个大明帝国都德高望重的好人。
只可惜,他的位置,并不像是人们看到的那般稳固。
李元庆必须趁着这老爷子卸任之前,挥他最大的威力和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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