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觉察到了,但——又能怎样?揭破儿女的毒计,然后呢?不如三碗毒下肚,下辈子做个好人好好教育儿女。
两人聊了好久,下班前云不飘赶回去,将案牍交回,结案。
王问懵:“就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云不飘没瞒着,将王棠儿的事说出,平静道:“我有通阴阳的人。”
王问扶扶脑袋,竟不觉得意外。
他道:“这案子结得没有人证物证,不过好在本就无人追究,我在下头记下便是,那个,那个,要不公子您留个字?”
云不飘男子打扮,他叫公子。
留个字,证明不是我王问糊弄你玉家人。王问心想。
云不飘没什么不可,正式结案。
王问说起另一桩:“那个王棠儿,也就是说,在隔壁户生过命案。”
又一桩案子,按下一起浮起一起,头疼。
云不飘道:“她说她的事不用追究了。”
跟王问说王棠儿的故事。
王棠儿的爹是个小官,她是原配生的。亲母早逝,后娘进门。她有一桩娃娃亲,是亲娘给定的。原本门当户对,忽然男方达了,并不悔亲。后娘看着亲女动了坏心思,趁着当爹的不在,将王棠儿杀了埋在海棠树下,说王棠儿与外头男子私奔了。
这不是光彩的事,当爹的在家大脾气对外没有声张,没多久,搬家了。
云不飘道:“我觉着她爹心知肚明,无非是做了选择。”
王问唏嘘。
云不飘道:“王棠儿与她爹感情平平,说死一场还了他的生恩了。”
看来王棠儿对她爹的心知肚明也心知肚明。
王棠儿身上没怨气,是真的不想追究。
那海棠树是生她那年她母亲为她种下的,死了融合在一起,就跟与亲娘在一起一般。
东福说长此以往她会消散,王棠儿愿意啊,活着她能活多久?她习惯做树了,觉得做树挺好。
王问听之无言,道:“毕竟树下埋了骸骨,万一哪天现住人家觉着那树碍眼,刨了——”
尸骨一现,他还得破案,总不能到时大白天下他对老百姓说人家苦主不追究吧?他不得被臭鸡蛋打出氿泉城啊。
云不飘一听:“你说的对,这个我来想办法。王大人,案子不追究,但我对那家人后来的事很好奇,你能不能查一查?”
这个好查,哪户住过哪些人官府都有记载,皇朝历来对人口流动管得严厉谨慎,翻翻记录便知道了。
因是云不飘所托,其间涉及神鬼之事,他自己也好奇,王问亲自去查的,一查之下,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那王棠儿的爹,竟是他的同族,家里的旁支,看她爹名字的排辈,他还得叫王棠儿一声姑呢。
这缘分!
作为熟读各世家族谱的嫡系子弟,王问稍微一想便想到那支族人的现况。王棠儿的爹五品官,这个年纪不会再有进步。大女儿当然嫁了人,夫家还不错,不知是不是王棠儿定的那家。他不关心后宅之事。还有两个儿子,如今也是有妻有子的年纪,都做着小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牙疼。
还是得跟云不飘说,人家身份放那呢,王公贵女啊。
想了想,铺纸给家里写信,他得打听仔细了,也得跟他爹汇报下云不飘的事。
跟皇家打交道,收益高风险也大啊,再小心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