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依依十四岁,比武招亲后被赐婚给楚留香,由于在她之前,还有李素节与李弘的婚事要办,二人的婚期便被定在张依依十六岁那年。
大婚那一天,武媚娘破例亲自为她梳头,上妆;还代替喜娘亲自扶她到了太极殿,去参拜父皇李治。楚留香跟他的好兄弟,程家兄弟一起来迎亲时,被张依依的几个兄弟很是刁难了一番。最后还是因为武媚娘不想耽误吉时,坏了自家女儿的好事,不得不现身制止。几个人才不情不愿地让他通过。
与楚留香一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张依依真心实意地给李治、武媚娘两人叩了三个响头。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给予自己的亲情。
到了送亲环节。张依依坐在花轿里头,跟着她的良人往他们的家走去。
本来李治是要给她砸重金,修葺一座极为华贵的公主府。却被张依依,以女儿既然出嫁,怎能继续用父母的钱养活自己?合该吃自己夫家的饭。何况楚留香当年与程家二郎一起远行,回来以后身家颇丰,又不是养不起自己的借口给回绝了。
李治于是笑她,说就算她嫁了人,也还是自己的女儿,大唐的公主。该得的封户绝不会少。
张依依明白他的一片慈爱之心,可是自己跟楚留香早就商量好了。等自己的年纪一过二十四岁,外表不再有变化之后,他们就会去云游四海,免得久居长安被人看出自己的年龄问题。
不过她可不能这样直接跟李治说。只能婉转地告诉他,自己的意愿是婚后能与夫君一起行走江湖,锄强扶弱。
李治皱了皱眉头,又说了几句,不过都被张依依尽数反驳了回去。最后,受不得她撒娇撒痴,李治勉强答应让她离开长安,一偿宿愿。公主府也可以不极尽奢华,只一座在规制内的普通公主府好了。只是夫妻俩每逢过年,必须得回来一趟,与家人共度。
张依依只能答应。
搞定了耳根软的父皇,但张依依却搞不定掌管着后宫私库钥匙,全天下最有钱,而且铁了心要给她置办上最为丰厚嫁妆的娘亲,武媚娘。
眼见同样格式大小的红漆木箱,被一样样奇珍异宝、古董字画塞满,关上,抬出去,再换一个。足足搬了几十个了,来往于私库的宫人搬东西的动作还不见迟缓……张依依不敢置信地问:“母后,您不会忘记您以后还有个太平要嫁吧?这是准备把您的私房钱都给我了吗?”
武媚娘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年过四十的她依然风情万种,让李治依旧对她痴迷不已。“太平自有她的那份,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对此,张依依只想说,找了对天下最有权最有钱还特别大方的父母感觉真不错!
公主府她带不走,但是这些金银财宝还是可以慢慢转移到幽州的那栋房子里,趁机带走的嘛!
想到那批数量惊人的财富,张依依在盖头下笑得眯起了眼,十足财迷样。
花轿外头,长安的百姓们也再次认清到了这位安定公主的地位之重。
堪称百里红妆的嫁妆就不说了,单单是她的送亲队伍里随行的四个兄弟:一位太子,三位王爷,就够让人侧目了!而且这四人都是这位公主的同胞兄弟,几个人的关系看起来都很不错!
有些人在心里暗暗地嘀咕,太子殿下多疼妹妹,那是举朝皆知的事情。若将来太子继位,这安定公主所享之荣耀,绝不会低于今日。退一万步讲,若太子继不得位,人家还有其他三个弟弟呢!赢面比起其他人来不知道大多少!
这场盛世的婚礼细节,还被正直的史官一字不差地记在史册之中。
许多世纪之后,专门研究唐朝历史的历史学家经过多番细致的查考,一致同意,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位安定长公主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唐第一公主。
史册之外,张依依跟楚留香婚后的日子过得很是甜蜜。
当然,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两人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事情生口角,每到这时候,两人都会在事情变得严重之前走掉一个人。等半个时辰后,那个走掉的人再回来率先认错。
这是夫妻俩早已达成的共识。
偶尔,也会有些外界的波折。
上元二年,张依依二十一岁时,两人婚后第五年。比她大两岁的李弘遇上了他这一生最大的劫难。
李弘一家奉命追随着帝后出行洛阳。
原著中,李弘便是丧命于此。
这一年,张依依夫妻俩破天荒地哪里都没去,只待在长安。因此武媚娘等人前往洛阳的时候,也带上了她。张依依一边让楚留香时刻保护着李弘,一边在系统的帮助下,提前一步得知幕后之人的全部计谋。
果不其然,又是李素节三姐弟干的好事!
话说李素节与裴云卿完婚之后,就与裴家走得愈地近。当时义阳刚刚分娩不久,精力不济,顾及不到他;
而宣城,比武招亲那天她本想破罐子破摔,跟带头围住公主府的程家二郎撕破脸,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却没想到张依依下令后不久,李弘就到了。城府比张依依要深的他听完始末,又在给程俊楠的信上又加了一笔。
当宣城出得门来,面对着程俊楠摆开架势准备大吵一架的时候,对方恭敬地来了一句:“公主万福,小臣奉太子殿下之命,知道公主前些天的座驾出了些差池。公主是殿下的姐姐,殿下对公主的安危关心得很。特命小臣率了金吾卫来,为公主保驾护航。公主放心,有金吾卫在,绝不让公主再受惊吓。”
说着,强硬地将公主府车夫赶下车去,换上一名年轻的金吾卫。
如此一来,宣城之行踪就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既然她用马车作文章让拖住楚留香之脚步,自己的人也可以活学活用,以同样的借口,行监视之实。
宣城气急,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辰过去,有人一脸喜色地来报:“二公子,楚公子被选为驸马了!”
那一瞬间,宣城只觉得浑身力气尽失。
张依依兴奋地领着楚留香介绍给父母兄弟们时,宣城这边的日子却越凄惨。她的幼女因为高烧,救治不及,变得神智不清。疼惜孙女的王家主母因此一状告到了李治面前,力求一个公道。李治为此勃然大怒,狠狠地斥责了宣城一番。王家家主见此,顾虑到天子,与慢慢在朝堂上显露锋芒的雍王之颜面,不敢再让妻子祈求其他,连忙将其带走。
宣城虽然没有和离,却已心灰意冷。日日醉生梦死,也为了报复,也为了挑衅丈夫与公婆,她将丈夫王勖刚刚怀了胎的妾侍杖毙,卖了他所有的通房。
其所作所为,连弟弟李素节都看不过去了。直奔到公主府来,将其痛骂了一顿。却被尚且半梦半醒的宣城幽幽一句:“难道不该如此?难道从小不是好的都由你们占去,骂名全让我来背负么?我本该如此,也只该如此。”给堵得说不出话来,红着眼走了。
平日里作为军师的两个姐姐此时全用不上,偏偏老丈人裴居道又开始给他介绍一些新的人脉。开始享受到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滋味的李素节渐渐被铺天盖地而来的赞美弄得迷失了自己,放弃稳扎稳打的战术,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人的脚步一旦急切,就会破绽百出。
冷眼旁观的李治对这个儿子越来越失望。
有了李素节急功近利的样子做比较,待臣子敦厚有礼、待双亲纯孝、待妻子忠贞,待兄弟姐妹体贴的李弘愈得李治的眼。这年,已经生了长女的太子妃裴守秋再度有孕,李治龙颜大悦,下旨说,若太子妃这胎为男,则立做皇太孙。以此彰显自己对长子李弘之宠信,给了正沉迷在美梦之中的李素节当头一棒,让他清醒了过来。
晚一步知道消息的义阳愣了半天,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要知她这一辈子所谋求的,就是做大唐最尊贵的公主,像母亲还在时一样。不管兄弟姐妹有多少,自己都是父皇母妃眼中最优秀的义阳,也是世人妒羡的对象。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她就必须得让弟弟李素节作皇帝。本以为冷宫里那段日子就是这辈子最苦最难的时光,只要挨过去了,他们就能得见光明。
现在,她嫁了权毅。这男人虽然出身不高,但待她一心一意,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而且在长安城中颇有人脉,也乐意扶持自己唯一的弟弟素节。宣城嫁到了与萧家关系极好的王家,这又是给素节的一大助力。
素节长大后,父皇并未苛待他。照例赐给他封地与官职,准他接触朝政。
素节又娶了裴家的女儿,得了裴居道的帮助。
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
但现在看来,他们都低估了武后的心机城府。
义阳觉得自己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自己等人这些年如何展,如何筹谋,武后都按兵不动,看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其实人家哪里是不知道?她根本是早就在姐弟三人面前挖好了坑,等着他们自己跳下去,再一块儿给埋了!
裴居道看似对素节掏心掏肺,其实是在武后的授意下,故意带素节去接触那些人,让素节自骄之心迅速膨胀,忘乎所以,高傲自大。好让父皇厌了他!
可笑他们竟然舍本逐末,费尽心思讨好那些朝臣有什么用?这天下只是父皇一人的天下,只有父皇看中的人,才能是下一个皇帝。而不是那些看似重要的朝臣。
义阳双眼湿润,心酸地想,武后肯定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所以才袖手旁观,隔岸观火,为的是让自己等人自取灭亡。
他们太轻敌了!竟以为能从一个小小才人,爬到皇后之位的女人是个只会拈酸吃醋的毒妇!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之中。
理智告诉义阳,现在父皇用这样明显的态度告诉天下人,他属意谁作下一任皇帝。而不是当面,直接地告诉素节他没有可能。就是还惦念着父子、父女之情,隐晦地告诫他们只要他们悬崖勒马,适可而止,他依然是他们的父皇,能提供他们像现在这样安逸的生活。
然,执念已深,非极端之法不可根除!
比起收手换来的安逸,她更想放手一搏,大赌一场!看看能否绝处逢生!
姐弟三人重聚,商量出一条毒计。
趁着他们一家人都在,不如都一起杀了,让他们一同去死,也好有个伴不是?
“可是此行安定也在,她跟她的驸马可都是武功高强的人。”李素节担忧地说。
原本百无聊赖的宣城听了此话,突然来了精神,冷冷一笑。“谁说要用武力?只要一包□□下去,管她武功如何,不还得中招?”
义阳、李素节纷纷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谁去下毒?
李素节不行,因为他要留在长安,等那边一得手,他就立刻笼络朝臣登基为帝,稳住大局。
至于义阳……
宣城笑得娇媚,不等义阳开口便道:“当然是我了。姐姐还有家要顾呢,哪像我,孑然一身,哪儿都去得!”
义阳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觉得她有些奇怪。李素节却表示同意。义阳思衬了会儿,也点头同意。
见状,宣城笑得更是明媚。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张依依刚好看到宣城从贴身侍女听风手上接过毒酒,一脸疯狂。
“进来。”张依依如此说。右手下意识地抚摸了下别在腰间的匕,和□□。
房门被打开,宣城笑得一脸和善地走了进来。
但是张依依联想到最后被定格住的画面上,她那疯狂的模样,忽然心里一颤。
“有事吗?”张依依站了起来,冷漠地问。
宣城将酒水搁在桌面上,四下看了看,好奇地问:“怎么楚公子不在么?”
张依依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在精美的酒盏上停了一下,随后落在宣城的脸上。
明明在做害人性命的阴损之事,怎么她的表情还能这样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