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地把她推开,轻易地让她继续过没有他的生活,像以前一样。
舍不得?真是舍不得的。
他忍了八年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甚至意外生过后就再也不对她有奢望,但是现在再放手?他真的做不到了。
从那句“以前喜欢”之后,他每秒钟都在体会某种叫做后悔的情绪,一步步蚕食着他所剩无几的心脏,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傅小瓷望着他,气鼓鼓地说:“你什么意思?不是以前喜欢我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极低的叹息。
“我撒谎了。”
傅小瓷紧抿着唇,半天都没有回答。在钟斯灼收得越来越紧的手中,她忽然扬了扬眉:“我再考虑考虑。”
小傅老师表示,冲着上一次的拒绝,还有今天几公升的眼泪,都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嗯。”他回答得很干脆。
“……”
“……”
所以这手死活不放开的毛病是从哪儿学来的?
傅小瓷囧着脸拽了拽,没拽开,死了心被他拉着。
她一回头,看到床头柜上的照片,突然一惊:“咦咦——”
钟斯灼啪地扣在柜子上。
“那不是我吗?!你偷拍?”
钟医生的表情异常冷峻正直:“那不是你。”
傅小瓷:“……”
信你才有鬼了。
尽管如此,钟斯灼的嘴依然死活撬不开,丝毫不肯坦露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小瓷气哼哼地吃光了白粲买的饭团,气哼哼地跟钟斯灼说了再见,气哼哼地坐上白粲的车。
毕竟钟斯灼刚刚醒来,体力不支,她还真怕他出来又昏倒。
傅小瓷想到这儿,又气得哼了一声。
白粲:“……嫂子你这样搞得我很慌啊。”
“你说你们什么意思,用完了我,又什么不肯告诉我。”
“什么啊,你说,凡是我知道的绝对告诉你!”白粲拍胸脯保证。
傅小瓷问:“钟斯灼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呃……高三?差不多八年前的事情了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提起这事,白粲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钟斯灼竟然会每天默不作声地去看一个小女生,还是高一的豆芽菜。
咳咳,这话当然现在是不敢说出来了。
傅小瓷一脸郁闷:“我竟然不知道。”
白粲还没说的是,周一到周五每天看她练球,还有一个暑假傅小瓷在打工,钟斯灼直接买了店,每天用监视器看她。
当时的白粲真的觉得,钟斯灼大概是疯了。
后来高三毕业的那个假期,钟斯灼出了一场车祸,他和父亲同坐一辆车,钟叔当场直接没了。肇事者是一个被放出监狱的囚犯,对于当年抓自己的钟警官耿耿于怀,决定报复他。谁能料到,雨天加上公路上青苔打滑,竟然把人给当场撞死。
从那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身体也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这些年白粲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除了依然喜欢着傅小瓷。
傅小瓷被送到楼底下,跟他说再见后上了楼。桌上还摆着没吃的蛋糕,傅小瓷没了心思,随随便便地包好后放到冰箱。
她揉了揉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放松。
今天生太多的事情,她还需要消化消化。
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傅小瓷渐渐进入了梦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又进入到别人的梦中。
傅小瓷:“……”
“我会保护大家的!你们放心!”
化身为勇士的黎柯身穿盔甲,高举着正义之剑,身后是落败的王城。他瞪着面前的巨兽,大吼道:“受死吧!”
“轰!”
一剑劈下去,只见迅猛的洪流伴随着锐利的金芒骤然爆炸,轰地一声,铺天盖地,连太阳的光辉都被压了下去。
整片天空暗了暗。
黎柯脱了力,半跪在地上喘着气,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最后滴在了泥土上。
总算!
解决了!
“吼——”
灰尘散落,面前庞大的身影渐渐浮现。巨龙低吼一声,粗哑的声音震得大地都晃了晃。
“怎么还没死!”黎柯顿时惊呆了。
“你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我是不会死的!”
“什么问题?”
“宁溘死以流亡兮的下一句是什么?”
“……”
“这个这个……呃……”
黎柯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为什么一个西方的巨龙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混蛋!
站在身后的成百上千的人民们对他投来希冀的目光,仿佛能答出来,就能窥到宇宙的终极。
……
……
……
漫长的沉默后,黎柯带着哭腔道:“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啊啊啊啊——”
“不会做啊——”
“做啊——”
“啊——”
卧室。
还在做梦的黎柯满头大汗,紧紧抱住被子不放手,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
还没等他松口气,立即翻下床,大跨步拿起手机,百度搜索。
“宁溘死以流亡兮的下一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