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总算彻底明白重翼力排众议要他做户部尚书的目的。
打仗乃是劳民伤财的买卖,弄不好就会使国家陷入财政危机。
大周已经连续好几年各地天灾,除了年前的那场雪灾,前年有洪灾,大前年有旱灾,国库一直在吃紧。
也难怪,在淇县时,重翼会那么谨慎地对待边防军跃冬物资被调用一事,即便没打算听他的意见,也要把他叫去问问。
重翼想开战,先想的肯定是恢复国力,而户部尚书管着整个大周的钱袋子。重翼把这么重要的责任交给他扛,他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也更觉承担不起。
容澜叹口气,想到自己在这虚拟的游戏空间中,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着其他时空里真实的世界,他没有经国治世的远大报复,他只求回到他熟悉的现实,所以他不敢、也不愿承担任何责任。
但显然,重翼不会轻易放弃已经做出的决定,否则,凭他的表现,他这户部尚书早该被罢免。
容澜泡在温热的泉水中依旧浑身凉,重翼不会轻易放弃,可他也有他的坚持,容澜轻轻向后缩了一缩,转身推开那仿佛最后的温存。
“重翼,当日我说助你成就千秋事业,我为的其实不是父亲和哥哥,我为的是你!可我在淇县的冰天雪地里挨个受灾点连走了十几个时辰的时候,你除了着急要我给出结果,有问过,我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吗?王褚风大约已经告诉你了,自那时我便已寒毒入骨,可他没告诉你我还因此折寿十年吧?”
容澜说着起身背向重翼,狠狠扯开背上的刀伤,点点鲜红隔着湿透的衣衫晕开。
“这一道伤,我和你已经互不相欠,你的千秋又与我何干?你既不愿为我废后,我也就对你彻底死心,再不抱任何幻想!”
容澜说完步出温泉,头也不回走入夜色。
重翼从始至终一言未,只沉默着看容澜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主子,就这么让他走吗?”墨玄不知何时闪现温泉边。
重翼缓缓收回沉痛的目光,许久恢复惯常冷峻,轻声道:“他迟早,会回来的!”
“人抓到了?”重翼侧头。
墨玄:“抓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杀手是太后娘娘派来的,属下故意放走了她。属下抓到的另有其人!”
别宫地牢里,当重翼见到那名名叫全海的公公时,先前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这个人他见过!
就在当年容澜落水的荷花池附近!
……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参…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的猫不见了,奴才在…在为娘娘找猫。”
……
那时他刚登基,亥姝嫁来大周,他没有时间陪伴整日思乡的皇后,便送给了她一只猫。
小公公急急忙忙跑走去寻猫,他走了没多远听见有人在喊救命,那日也是中秋,他身为皇帝却只想素衣便服躲个清净,荷花池偏僻,他救容澜上岸时,容澜怀里抱的那只猫已经死了。
“说!谁是你的主子?!十年前对一个孩子下手有什么目的?!”
皇宫宫门,一名宫娥向守卫出示了令牌,就匆匆往太后寝宫而去。
“鄂雨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太后眼眸微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你何以屡次失手?之前他有容家影子保护,有他武艺高强的大哥保护,哀家便不追究了。可他如今人在别宫,难道……是皇上护他?”
鄂雨摇头:“不是皇上。容家小公子一人在温泉沐浴,鄂雨躲在暗处本能一箭将他射死,可不知哪里弹出一颗石子,把箭打偏,只射中了他的左肩。”
太后闻言倾身急问:“他可有穿衣?中箭流血,必会显现那印记!”
鄂雨再摇头:“鄂雨走前特地留意,他锁骨下遇血并没有任何印记!”
太后长舒一口气:“那便罢了!他也算有些真才实学,只要他不再肖想着进宫做男宠,败我皇儿声誉,就让他留在皇儿身边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