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府保护王妃还有父亲,务必将他们连同弥儿一起安全送回苗南,我进宫去接小澜。”
“大公子!”影一阻住容烜去路,“小主人有令让影一阻止大公子一切冲动的行为。小主人说了,他一死,皇帝便不会再担心苗南复国,也会放容家一条生路,而为破谣言、稳定军心,皇帝必将昭告天下户部尚书畏罪服毒,届时罪臣尸按律要示众三日,再行偷梁换柱之计将他救出,可保苗南旧族永世安康。”
容烜拒绝:“我做不到看着小澜被人当街示众!我现在就去救他出来!小澜一定也在等大哥接他回家。”
那日小澜说要去尚书阁为辞官交接文书,午时回府,结果他去尚书阁接人,就只惊闻户部尚书当朝请罪入狱,三日来他如坐针毡,如今生这样的变故,他一刻也再等不了,他只想马上见到小澜!
小澜为重翼付出那么多,重翼竟然怀疑小澜,将小澜逼得只有靠假死保命脱身,可小澜仍旧连死都不忘为重翼的江山绸缪……
他容烜的弟弟凭什么要这样被人辜负?!
小澜该有多难过……!
容烜怒从中来,几处穴道被乱窜的内息冲开,他身体一倾就喷出一口血。
“大公子!”影一急道:“算时辰小主人的药效已经作,至少七日之内都是安全的,但大公子的伤若再不救治恐怕就见不到小主人了!”
“我的伤没有大碍!”容烜还想坚持,“大公子,得罪了!”却是被人一记手刀劈晕。
夜色中闪出数道影子,影一敛眉沉目:“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
九重殿内,墨玄垂:“主子,属下办事不利,有影子协助,容烜逃了,他逃走时还将弥儿一并救出。但他因救人身负重伤,必定逃不远,属下正派人全力搜捕!”
容烜会救弥儿,再一次印证了容澜是所有一切的策划者。
重翼眯眼:“容家的人,杀无赦!还有,派人暗中照看小蝶,今夜过后她怕是再也不愿见朕这个皇兄了,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是,主子。”墨玄领命,目光瞥向一侧龙塌犹豫片刻,又开口道:“主子,苗南利用容烜大婚的契机作掩人耳目的障眼法,他们为复国准备多年,其暗中培植的势力不可小觑,南境军近来异动频繁,如今对南境真正有影响力的恐怕早已不是容申,但我们却查不出更多有用讯息,眼下当务之急,是与北厥一战速战速决,以防南境生变,大周南北两面同时受敌。您何不将计就计,趁此破了谣言,稳定军心?”
“出去。”
墨玄层层剖析,苦口婆心,奈何他主子油盐不进,就是不肯在户部尚书的尸体身上做文章。
但墨玄也不敢再多言,闪身离开,重翼的话很短,只有两个字,说话的声音冷淡低沉,听不出情绪,墨玄却知自己主子已是怒极。
九重殿里一如往常空旷,皇宫的夜很寂静,连夏日虫鸣蛙叫也无。
重翼望向龙塌上安静沉睡的人,眼底透着难言的落寞与疲惫。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我倒是好奇,你醒来时现自己还在我身边,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夜,容府里血染红绸,一场无声的杀戮悄然开始,又悄然停止。
大红的囍字映着人血,在静谧的夜里变得诡异而又不详。
“走水啦!走水啦!”
“快来人呐!”
火光冲天!
容府一夜之间烧成灰烬,没人知道这里究竟生过什么,只对着废墟中飘落的半副囍字感叹,重蝶公主果然命中带煞,天生克夫之相,屡次配选驸马,夫家都惨遭变故。
容家偌大的府邸被烧毁,全府上下无一幸免都死于这场火灾。
如此大的案件,更事关公主,刑部负责查案的官员也只寥寥数语便就结案:夏日天干物燥,府里管辖柴房的下人使用灯烛不慎引大火,酿成惨剧。
而天牢里,因获罪入狱幸免于难的容尚书惊闻家中变故,本就孱弱的身体一击溃败,第二天就病死狱中。
容家,从当初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容申,再到后来才惊艳绝的户部尚书容澜,这个曾经两度盛极一时的京城大家,自此彻底淡出世人目光。
京城,天子脚下,风云瞬息变幻,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惊心动魄的故事,没有人会为了一座府邸的落没,或者某个家族的离奇灭门而惊讶太久。
很快,所有人就都被另一件更加传奇的事震惊。
争论数月之久,在满天下都传言皇帝要为了户部尚书废掉皇后之时,尚书大人前脚病死狱中,尸体恐怕还没凉透,皇帝后脚就下旨定了太子人选,册立太子的圣旨传遍大江南北,这新立的太子竟然不是呼声最高的三皇子重冉,而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重文!
谣言不攻自破。
紧接着,六月十六,太子生辰,行册封大典。
皇后娘娘竟然在大典之上当着满朝文武自请废后,从刺杀皇帝到贿赂官员痛诉自己为助哥哥侵占大周所做的一切罪行,道皇帝对她情深意重,她却辜负皇帝百般信任,害得大周边土不稳,将士洒血、百姓流离,她自觉愧为国母,更无颜苟活于世,只愿被废,再一死谢罪。
一时间,天下震惊!
立太子,废皇后,接连两道圣旨,大周将士重拾对皇帝的信心,军心渐稳,而他们误听流言,同胞死伤无数,对北厥单于阴谋诡计的愤恨更让他们在战场上燃起一股拼杀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