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这副身体的大哥,更是他心里牵挂的亲人!
可他竟还突然凭白多出个什么双胞胎的弟弟,如果不是确信这是真实的世界,他简直要怀疑他还在游戏里继续那狗血的游戏剧情。
他就说他明明吃得假死药,怎么会真的死在九重殿里,影一拿个□□骗他吃着玩,背了天大的黑锅他倒是可以不介意,但这便宜弟弟的复国大计坑他没有回到现实,废后的任务他做得多艰难,被坑得放弃了不说,他下个决心躺在重翼身下更不容易,直接被坑“死”了……
要说从千羽辰口中得知全部真相之后,容澜心里一点怨念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然而他的怨仅仅限于慕绍澜的阴谋让他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顺带吐槽影一这家伙知人知面不知心,至多感慨一下权利的*真可怕,能让一个母亲连亲生儿子都能牺牲。
但对重翼,他则是十分没有觉悟得表示理解,甚至有些同情重翼也是被骗的受害者,到了现在依旧没能彻底收复苗南。
他拿着容烜留下的南王令牌思量了许久,容烜是一定要杀了重翼报仇雪恨的,不然也不会对着假的小澜隐忍多年,可重翼不仅是难得一遇的好皇帝,手段更不比容烜差,这两人虎龙相抗,谁胜谁负打了两年,武斗没有结果,如今战争停止,恐怕是要改在暗处靠文争较量,容澜对此颇感头疼,只想能逃避一天是一天,暂且待在千羽庄躲他的清净。
容澜与夜无声两人说着走入正厅,厅内众多千羽庄的大主事一个个正襟危坐,都等着澜公子执掌大局,吩咐行事,见到容澜身影纷纷肃然起身:“澜公子!”
容澜略略点头,“座。”
夜无声为容澜脱掉蓑衣,容澜放开小狐狸,撑着案几也坐下身,一瞬间天旋地转。
“公子!”夜无声惊了一跳,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容澜,“公子适才咳嗽,是小的大意!相信少庄主很快就到,公子应当保重身体,小的扶公子去休息吧!”
容澜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对着厅中众人道:“贡品事关重大,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各地按照两倍数额准备,已有人将我的批文飞鸽传书下去,你们且往其他郡县库房将所有存余贡品清点一遍,数目应该刚刚够,时间紧迫,清点过后直接将贡品运往京城,务必要安全运到!不容有失!”
“是!澜公子!”
众位大掌事火速动身,夜无声惊讶又疑惑:“原来公子早就未雨绸缪!那为何还要与影子交易?”
容澜头脑昏沉,闷声解释:“各地不一定按照我说的严格执行,兴许贡品数目并不足。更重要的是,要保住千羽庄,就必须彻底摆脱影子的纠缠,借皇帝的手尽快除掉他们。只有在千羽庄不受影子威胁,能够自己拿出贡品的情况下坦白一切,皇帝才不至怀疑千羽庄的用心,才会相信千羽庄的忠诚。”
夜无声听后不由深深看向容澜,面前男子的心智与谋略当真如少庄主所言:举世无双!
容澜紧紧搂着小狐狸,厅内特地为他生了碳炉,可他衣服稍有些湿潮,还是冷得浑身抖,当年断骨之处也受阴雨影响渐渐疼如虫蚁啃噬,令他再难坐住。
他刚想去躺着休息,就有人冲进正厅:“澜公子,帛掌事按照您的吩咐去庄里向庄主禀报贡品一事,结果半路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容澜蹭得起身:“你说千帛被官兵抓了?”
“是!官府这些日子在洪州到处找一位公子的下落,听说那人曾在千……”
“住嘴!”夜无声突然冷呵一声,那人被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你先出去吧。”容澜让那人退下,眸光冷冽望向夜无声,“辰究竟让你们隐瞒我什么?千物宁可说漏大小姐的事,也要躲避我的探问。”
夜无声不答反问:“小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公子,公子痴恋皇帝十年,曾经为了皇帝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公子被害后只在千羽庄隐姓埋名,不与容烜相认,也不愿做南王与大周为敌,敢问公子是不是对皇帝还留有旧情?!”
容澜被问得心下一震:“我……”
容澜不知该怎么回答,从游戏穿越到真实,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重翼的旧情?他甚至都分不清他曾经对重翼抱有的是哪一种感情。
容澜的迟疑在夜无声看来就是默认,而在千羽辰耳中也一样。
千羽辰满心焦急冒着大雨从别庄赶来,赶到时恰听到夜无声问容澜对重翼的感情究竟如何,容澜没有回答,然而这迟疑足矣说明一切。
千羽辰站在厅外,不知下面这一步还要不要走,他从来明白,依照容澜的性格定不会愿意回到重翼身边,可这无声的沉默让他无法再逃避一个现实:就算澜放弃了重翼,澜心里也一直留有重翼的位置,更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厅内,容澜越过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一双眼闪着洞察一切的锐芒,反问夜无声:“你会有此一问,官府找的公子就是我对不对?”
夜无声知道再瞒不过,点头道:“是!皇帝先是派了无数士兵翻遍整座冥山找寻公子的尸体,现在皇帝在洪州微服北巡,士兵们又拿着公子的画像满城挨家挨户地问,千帛会被抓走,也该与此事有关。”
容澜皱眉:“重翼兴师动众地找我,还真不像他为帝的风格。他该是知道了那些真相才会想来找我,他找到千帛,估计是已经查出我在千羽庄,这面我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澜,你不能去见他!”千羽辰疾步走入正厅阻止。
容澜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抱怨:“辰?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也没个声音!”
夜无声默默退出去,千羽辰走至容澜身前,低头凝视容澜:“澜,我不会让你为了千羽庄做任何不想做的事,只要你不愿,就是皇帝也不可能找得到你。”
容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举起小狐狸遮挡千羽辰的目光,语带虚弱:“我抱不动了,你帮我抱一下……”
千羽辰刚接过小狐狸,容澜就软软向后倒去。
“澜!”千羽辰一把将人扶住,隔着湿凉的衣衫仍能感受容澜身体灼热的温度:“你烧了?!”
容澜被这么紧紧一搂,断骨的旧伤被压到,身体瑟缩颤抖,无意识地轻声低喃:“疼……”
千羽辰的心猛然间狠狠揪起,动作轻柔将容澜打横抱入怀中,“千夜,快去找仙人道长来!”
“是,少庄主!”
洪州皇帝所居的驿馆周围有重兵把守,千帛被带进驿馆,面前皇帝的威严尊贵直逼得他跪在地上,不敢抬眼。
“这东西可是你写的?”
千帛垂头看着被人递来的一本账册,半晌点头道:“回,回皇上,是小人写得。”
重翼激动上前:“这些奇特的标记符号是何人教你?!”
千帛将头压得更低,他对当今圣上从小便有深深的崇拜,但他更不能让先生陷入险境,“回皇上,没人教小人,是小人自己从书上学到的。”
重翼缓和了语气,却依旧难掩激动:“朕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澜儿!你告诉朕,闻名商界乃至江湖的‘澜公子’是不是叫容澜?澜儿他在哪儿?!”
千帛颤声回答:“小人……小人不知!”
重翼瞬间暴怒:“你是澜儿的徒弟,会不知自己师傅的姓名?会不知他身在何处?!”
坟墓里没有尸体,重翼直觉容澜没有死,而自从听闻千羽庄‘澜公子’的名号,重翼便更加认定澜公子就是他的澜儿!
墨玄经调查现,容澜曾供职过的千食客,其背后的主家正是澜公子效力的千羽庄,这千食客大掌柜的独子更是澜公子的徒弟,所有线索都对得上。
当墨玄拿着千帛所写的账册向主子回禀调查进展时,重翼再难抑制心中狂喜,他没有猜错!
可他堂堂一国之君,明暗手段不知用了多少,“澜公子”就像只存在于世人惊叹的传说里,真正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甚至他以皇权威逼,千羽庄的庄主和少庄主竟都说不出澜公子下落,只道此人不过名义上效力千羽庄,实乃行踪不定的世外高人。
重翼满心焦躁,这种就差一步便能见到澜儿的感受让他的心如同烈火炙烤,每一次跳动都是煎熬!
他想要再次抱住澜儿的身体,他想要亲口对澜儿说“对不起”,他想要和澜儿重新来过。
但他最想要的是见到他的澜儿还好好活着!
遍寻不得!
依旧遍寻不得!
连见一面,也见不得!
重翼此生大约唯有面对容澜才会有如此焦躁的茫然无措。
容澜是他命里的变数,他从没想过自己身为皇帝这一生会爱上一个男人,更没想过自己会为了这个男人如痴如狂!
只有最后的希望,他不惜舍掉皇帝的威严,来逼迫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说!!澜儿究竟在哪儿?!”
皇帝龙颜大怒,连朝廷命官也未必招架得住,千帛腿一软趴在地上,已是带了惊惧的哭腔:“小……小人不知!”
重翼怒目望着千帛,眼中蒸腾的是杀人的□□,可他望了许久,终是颓然闭眼,挥手道:“你走吧……澜儿不想见朕……朕知道的。”
然而千帛还未离开,便有禁军拿了书信奔来:“启禀皇上,驿馆外有人说知道画像上的公子住在哪里,这是那人提供的线索,请皇上过目!”
重翼伸手夺过那书信,没有启封,只信封上落款的一个“澜”字,他的心便一瞬间停跳.
这是澜儿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