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烜这才恍然,小澜是拐着弯的让他说出方才的话:“重翼根本照顾不好你,你才进宫几天就被他的宫妃险些害去性命,你留在宫里大哥实在心有难安!”
容澜叹气:“我也不想留下,但我就这样走了岂不是至千羽庄于不顾?辰是我的挚交,更对我有活命之恩,他的妹妹也是被我误了终身,我这一次保下千羽庄也算还清他的恩情,之后才好向他辞别,跟大哥离开。”
容烜皱眉劝道:“小澜,千羽庄对你的大恩有大哥替你报,你听话。”
容烜说着就伸手抱起容澜。
容澜急道:“哥,你放我下来!你带不走我,重翼派了好多暗卫盯着九重殿,你一个人能来去自如,带上我就万万走不了了!”
容烜沉声:“大哥已经安排了人在宫中各处接应,今日大哥是一定要带你走的!”
容澜刚想再反抗,就揪着心口,浑身颤抖。
“小澜!你怎么了?!”容烜急问。
容澜苦笑:“蚀心水提前作了,哥……你改日再带我走吧……我疼得厉害……”
容烜慌忙掏出蚀心水的解药就要喂容澜,容澜却是咬紧牙关,拒不肯吃。
容烜无奈将他重新放回龙榻上,又急又疼地劝着:“小澜,你听话!大哥今日不带你走了,你张嘴好不好?”
容澜疼得不出声,冷汗瞬间湿透衣衫,他想说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吃解药,嘴就被容烜用力掰开。
容烜将解药强行塞进容澜口中,看着容澜被他捏得红肿的下颌,心里不知究竟要怎样才能保护好小澜,怎样才能让小澜不再受一丁点伤害。
仙人道长说吃下梦去的解药,蚀心水有可能立即作,他竟是只顾带小澜走,忽略了小澜的身体。
“大哥答应你,暂时不带你走,等事情处理完,再来接你,但你也要答应大哥在此之前好好保护自己。这解药你拿着,下次作若大哥不在身边,你要自己乖乖吃解药。”
容澜默默点头,心道,他才不吃这断子绝孙的解药,有梦去在,他不吃解药也死不了,顶多疼了点,如今容烜知道他还活着,他也不能再想死,那毒性,他其实——熬得住。
自从容烜离开,半月时间很快过去。
容澜体内两种毒全部得解,在冥莲的作用下恢复很快,王褚风为他诊脉,简直日日惊奇。
影一和弥儿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得从天牢救走,当年容府灭门一案的真相更加扑朔迷离,天牢狱监被皇帝亲自下旨杖责,刑部的人半个月都提心吊胆。
除了调查容家灭门的真相,重翼也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澜儿。
茫茫雪山仍旧有士兵在搜寻,洪州城中也依旧各处悬赏提供线索之人,然而,一切都像陷入僵局。
墨玄查得阿茹口中,那两年前曾派人去千食客寻容澜的人就是慕绍澜,重翼开始不断逼问慕绍澜澜儿的下落。
慕绍澜每每都啧啧笑答:“就是死了啊!好像还是我派人杀的,没想到他没被毒死,却还是逃不出被我弄死的命!”
苗南复国的资金,除了私盐,大多数来源于在千羽庄多年的筹谋。重翼追查容澜下落,会查到南王派人暗杀那揪出假账的账房先生,由此再查到千羽庄与苗南复国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不奇怪。
容澜之所以不肯跟容烜走,正是担心这一点。
他欣赏重翼是极好的皇帝,但他也深知,重翼身为皇帝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吃过得亏连命都搭上了,前车之鉴,他对重翼其实是寒了心的。
重翼却似乎只沉浸在失去澜儿的悲痛中。
每日处理完朝政,尽管不想面对九重殿,也还是忍不住去看容澜,他让容澜坐着或躺着不动,自己就默默杵在那里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偶尔会轻轻抱住容澜,呢喃着“我想你”一类的话,但大多数时候他只默默看着。
容澜总也被重翼看得浑身不自在,可他只要乱动,重翼就会更加失常,某次被强吻过后,他再不爽也只当重翼的目光是空气。
墨玄不知该如何劝自己的主子,棺木里没有尸体,又根本找不到容公子下落,如果容公子真的是在洪州病逝,那也许尸体早被人火化,苗南有火葬的习俗,他不敢提醒,他怕破灭了主子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尽管他觉得主子早就想到了……
容澜进宫没多久就住进了皇帝的寝宫,皇帝盛宠澜公子,为了他不肯立后一事传遍大周每一个角落。
而这一日,这位风云天下的男宠居然出现在朝堂之上。
容澜一身白衣,冠玉束,走进百官视野,整个议政殿一阵抽气之声,所有人都忍不住盯着他的脸看,几乎望了要向皇帝跪拜。
容澜目若无人,走到大殿正前跪下。
重翼沉声:“徐太傅年事已高,从今日起,就由你接任太子太傅一职,负责教导太子,朕特赐你入住东宫,方便随时督导太子学习。”
容澜叩:“臣遵旨!”
众臣还没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更令他们难以想象的一幕生了。
传言被德妃险些害去性命的澜公子竟然主动为曾家请功!
“皇上,臣以为对太子最好的教导便是皇上您的以身作则。镇南将军为大周驻守边南数载,其军功赫赫足矣封侯,却至今仍是二品大将,赏罚分明乃朝廷最基本的礼法制度,臣希望皇上为太子榜样,莫要因了忌惮功高盖主,就不给臣子应有的奖赏,令有功之臣寒心!”
容澜话闭,曾家在朝做吏部侍郎的老父腿一软就跪在殿中:“皇上,小儿身为大周镇南将军,为驻守边南尽心竭力是他分内,岂敢邀功!”
重翼龙袖大挥:“太傅所言确实是朕的疏忽,朕就封你儿子为威南候,世袭九承,官赐一品!”
曾侍郎头上冒汗:“臣,谢陛下隆恩!”
功高盖主,乃帝王大忌!今日后,德妃的封后之路算是就此断了!
而澜太傅在宫内再无人敢惹,这样杀人不用刀,更是手段高绝的帝宠,谁惹谁死无葬身之地!
有了容澜这道简直难以逾越的鸿沟,竟然连逼迫皇帝立后的风波也瞬间平息,没人敢提。
容澜一身绯衣官服去给小太子上第一堂课的时候,重文刚刚送走徐仲博,一向内敛的他,竟然怒不可遏对东宫奴仆叫嚷:“新太傅来了,给本太子拦在外面,他一个男宠,没资格做本太子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