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澜儿真的太脆弱了……
≈n脆弱到抱起来只像轻轻一捧雪,眨眼就会融化消失。
≈n容澜病重,药无法吃,烧更不能强行退,面色不正常的泛起潮红,因为不知何时便会急咳一阵,咳出血来,只能侧身躺着,以防血液呛进喉管,令他窒息。
≈n重翼满心疼惜喂容澜吃下小半碗药粥,为他补充体力,吩咐过张德必须一步不离在旁照顾,然后转身出了屋门。
≈n“太子现在何处?”
≈n“回皇上,太子殿下在,在牡丹宫。”
≈n牡丹宫,皇后的寝宫。
≈n当年亥姝以罪后之名伏法,这座曾经皇宫最尊贵女人的寝宫,如今一片萧瑟荒芜。
≈n重文遣退仆从,独自一人呆坐在凉亭石板上,入目的是满园杂草。
≈n这里充满了他与母后的回忆,炎炎夏日,他怕热,母后总会抱他坐在这石板上哄他午睡。
≈n然而母后已经不在了……
≈n重文怀中揣着一本书,正是容澜所写策书手稿。
≈n……
≈n“……这本策书眼下与时俱进,但也迟早沦为刻板教条,太子最需要的不是学习书册上的内容,而是学习如何引古至今、结合古人遗训治理属于自己的时代。……”
≈n……
≈n从这句话开始,他就认定了新任太子太傅是自己一辈子都尊敬爱重的老师。
≈n他曾经幻想过,如果那个人没有死,能亲自做他的老师该有多好……
≈n如今愿望实现,但为什么那个人夺走父皇不够,还要害死母后?
≈n那个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是心虚!
≈n“是你害死我母后!”
≈n那人落水时,他就躲在假山后看着,在心中如此咆哮,是你害死我母后,你是死有余辜……
≈n然而漫天的雨水让他忘了——他在哭。
≈n他伸手去擦眼睛,怀中的小狐狸就窜出去跟着主人跳到水里。
≈n那人根本就会浮水。
≈n果然是个大骗子!
≈n更骗得禁军统领,甚至父皇都团团转。
≈n可那人竟不知如何猜到他躲在假山后偷看,浑身湿透,趁着换衣的空挡悄悄寻到他,急匆匆叮嘱他一句“一定要藏好,别被人看见,我会回来接你”。
≈n那叮嘱的话语在疾风骤雨里声音不大,更带着丝丝凉意。
≈n却像那人的怀抱,虽是凉的,但格外温暖。天气热了,他和小狐狸一起凑在那人怀前午睡,总也睡得如同母后哄他时那般美好。
≈n那人被拆穿了,为什么一句都不为自己辩解?只让他必须相信父皇……
≈n如果那人辩解,他会信得啊!就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恨那人了。
≈n但那人就要死了,他一点也没有报仇成功的喜悦,他不想离开,他想和父皇一起陪着那人。
≈n重文紧紧抱着怀中策书,内心无比纠结矛盾,他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n忽然一双龙靴出现在水光里,再然后是男人低沉的问询声:“文儿,那草偶是你烧的?”
≈n重文愣愣抬头:“父皇……?”
≈n禁军在皇宫内独立于刑部的监牢昨夜生一起命案,负责看顾太子太傅宠物的小内侍惨死狱中。
≈n太子太傅只因内侍失职,不甚让自己的宠物跳进池塘,便将其残忍杀害,澜公子恃宠而骄,更心狠手辣的名头很快传开。
≈n加之太子太傅公然逛男妓场所,弹劾容澜的奏折是源源不断。
≈n而皇帝不仅不免除澜公子的太子太傅一职,甚至为了照顾他生病连罢六日早朝,国政诸事不理。
≈n六日时间,重翼哪里有心思顾忌朝政?
≈n容澜自那日昏迷之后再未醒来,呼吸越来越弱,血越咳越频繁,脸色更是着高烧也再不见一丝红晕。
≈n重翼怕极了容澜昏睡不醒的样子,而王褚风没有按时回来,更是他心中最痛。
≈n第六日,天不亮,容澜已于前一夜无法吞下任何东西,一次咳血后,灼烫的体温骤然下降,重翼起先以为容澜是退烧了,哪知就太医起身把脉的功夫,怀里浑身冰凉的人便断了气若游丝的最后一缕生息。
≈n那一刻,重翼觉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