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迁第一次在刘安的眼皮底下干坏事,心中未免紧张。以前无论干什么都有刘安在背后撑腰,这一回可是在刘安的眼睛里掺沙子,多年来刘安对刘迁的积威让刘迁很害怕。他不敢想万一事情败露,自己是个什么下场,说不定就会废了他这个世子之位。越想心里越害怕,越害怕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会胡思乱想,这个死循环无时无刻不在煎熬刘迁。
今日的天气很好,晴空之下万里无云,那颗拖着长尾巴的彗星早已经消失,但他遗留下来的问题还在酵,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刘迁觉得时间过的太慢,在看门口的同时,还不住的询问现在是什么时刻。当落日的余晖将寿春城染红的时候,一个人影急匆匆闯进了世子府。
刘迁的心里咯噔一下,生怕那人嘴里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紧张的看着来人。来人伏跪于地:“禀世子,大王相招,请世子随小人去王宫。”
刘迁一愣:“父王,可说何事?”
“小人不知,大王命小人前来请世子,车马就在门外,大王言世子不可延误,速速前往。”
刘迁看了苏飞一眼,苏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已经预感到事情可能有变,但是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冲着刘迁点点头。
刘迁慢慢起身:“好吧,本世子马上就来,你且去门外等候。”
来人并没走,继续道:“大王言世子不得延误,请世子上车。”
“你!”刘迁想飙,但眼前这个人虽是个下人,确是刘安的下人,就算要他死也得刘安下令,他刘迁不能随便处置王府的下人。
闭着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刘迁将怒火压下去,从几案后面转出来,往大门外走。路过苏飞身前的时候,狠狠的瞪了苏飞一眼。
世子府门外一大堆王府近卫全副武装站在街道上,一辆马车停在中间。近卫们身披铠甲,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提着长戟,一个个板着面孔不带任何表情。马车很寒酸,没有任何贵气可言,更像是内史用来押送囚犯的囚车。
来人揭开马车帘子,刘迁刚刚探出头,就现车厢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此人一身青色衣袍,样貌俊秀,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马车后部,对刘迁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动作。
“韩大夫,你……”
韩嫣没有理会刘迁,依然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那里。在身后王府仆人的催促下,刘迁不得已也进了马车。马车启动,刘迁一直盯着韩嫣,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可惜什么都看不到。若不是韩嫣的胸腹还在起伏,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街道上一片漆黑,巡逻的军卒看见马车上的灯笼,慌忙闪躲一旁,将大路中间留给刘迁一伙。夜已经深了,因为乞丐的原因,四下里黑灯瞎火,偶尔有几盏昏黄的灯光照过来,更增添了几分清冷。没人说一句话,除了近卫们的马蹄声,只有马车车轴出来咯吱咯吱的叫声。
不等刘迁想好一个万全之策,马车已经到了。来人将车帘揭开:“世子,韩大夫,请,大王正在大堂等候。”
刘迁跳下车,赶忙整理自己的衣袍。而韩嫣一声不吭,将披风裹紧径直往王府里面走。那些站在门外的卫兵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泥捏的一般,在王府大门两边一动不动。深吸一口气,刘迁装出一副谦卑的架势,冲着那名仆人笑了笑,这才往里走。
进了院门,看见王府大堂上灯火通明,十几个穿着各异的淮南国官吏静静的站在两边,其中就有刘迁很不想见到的五弟刘宏。刘宏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见刘迁来了,慌忙迎上来:“拜见世子!”
刘迁翻了个白眼,走向自己的位子。从那些官吏的议论声中,大堂里的所有人都是被这种方式请来的,大家也在猜测淮南王刘安到底要干什么。
时间不大,刘安带着三个人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有左吴、伍被,奇怪的是竟然还有韩嫣。
刘安扫视一圈:“都来了吗?”
左吴连忙上前看了看:“禀大王全都到齐了。”
“很好,今日请诸位来是有一件大事商议,刚刚接到消息,永兴渡被袭击了,驻扎永兴渡的军马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人侥幸逃脱,也是伤痕累累,能不能活过今夜都未可知。”刘安把话说完,特意扫了一眼刘迁,刘迁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堂下众人的议论声立刻大了起来,有人带头纷纷对那些袭击者大骂。等众人闹的差不多,刘安抬起手:“好了,这件事对我们淮南国来说从未生过,我想知道是何人所为?据那名逃出来的兵卒说,那些人非常厉害,擅长单打独斗,而且心狠手辣,一部二百多人被人家杀的一个不剩,这是对我淮南国的袭击,本王要彻查,无论是谁都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诺!”刘宏忽然站出来:“父王放心,孩儿一定找到真凶,给那些死去的军卒一个交代!”
刘安又看了一眼刘迁:“世子,你就没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