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远并不知道宁卿的真实想法,只是看到宁卿的表情有些怪异,欲言又止了片刻,才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思没有详细询问,而是假装没有看见,继续讲述谢磊的悲惨人生。
既然谢磊的人生属于经典退婚流,想也知道,退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在随后的日子里生了。
就像宁卿喝下的毒鸡汤一样,谢磊这个倒霉蛋以为治不好病已经是自己最悲惨的事情了,却没想到还有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在后头呢。
先有天明门放弃了这个曾今可能出人头地、现在已经跌落尘埃的潜在弟子,后有成为霞蔚宗真传弟子的未婚妻上门退婚,二者出于某种目的,心照不宣地将错误都推给了谢家。
换句话说,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实在不是他们冷酷无情,而是谢家欺骗在先,伪造了谢磊的天赋。什么,你们不信?我们说的可是真的,没看那某某某大能、某某某老祖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他们异口同声地表示谢磊根本就没有生病。
因为有可靠得大能作证,这个说法还是很有市场的,一时之间许多人都把这件事当成把柄来攻讦谢家,生生把本就绝望的谢磊彻底击倒了。
谢磊倒下之后,内交外困之下所有的伤病就一下子爆了出来。
灵根漏的像是筛子,浑身的肌肉血管不断开裂再生,偶尔骨骼还会倒错复位,实在很是折磨人。
这样的情况可把谢家人吓坏了。为了保住小儿子的命,谢城主夫妇不得不舍下老脸,再一次延请名医大能给谢磊看诊。
同上一次一样,这些人还是什么也没能看出来,更别提治疗了。不过好在即使这群人对病情束手无策,谢磊体内依然有一股旺盛的生机吊着他的命,让他在痛苦之余倒是性命无忧。
就这样挨着熬着过了三年,本来病情还算稳定的谢小公子病情突然就恶化了,如今更是只能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宁卿掐着指头算了算谢磊病情加重的日子,现那正是他们这群人进入明炎小千界的日子,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反正有天级功法做幌子,很多事情连解释都不需要,心念电转间,宁卿直接就向何清远道:“谢小公子病前真的是毫无征兆?比如城主府的禁地,就一点预兆也没有?”
何清远有所保留地说完这段典故,本来就是满心的复杂,闻言更是大吃一惊道:“叶公子……如何得知这等秘辛?”
谢磊十二岁擅闯禁地之事,别说留泽城内,就是在城主府里,都算是一桩秘密。如果何清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二管事的眼,也是没有机会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大多数时候,世家之间其实是没有秘密的,宁卿现在打扮得就好似一个富家公子,出手又阔绰,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何清远很快就自己脑补了一通宁卿的身份地位,看向宁卿的眼神顿时生了变化。
“还请叶公子见谅,小的只是一时口快,并无他意。”何清远有些敬畏道。
宁卿知道他这是误会了,却没有解释,一面抚摸着宁狗剩的本体,一面露出一个迷之微笑:“无妨,你想太多了。”
这有些矛盾的话语更是让何清远相信自己的猜测,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是。
宁卿根本就不需要对方回答他,只是用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吐出略作斟酌的字句:“谢小公子的病症也不算是独一例,说不上稀奇,倒是那功法……罢了,今日有些晚了,明日赶早到城主府去一趟吧。”
何清远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凛,瞬间就想起城主府内老人口中的不敬祖先,勉强维持住情绪,好悬没有失了规矩:“既如此,那明日一早,小的便带您去城主府。”
宁卿眨眨眼睛,好像刚刚才想起来何清远的经历一样,笑眯眯道:“哦,对了,何大你曾经在城主府做过工呢。那就麻烦你引荐了。”
何清远忙道:“不敢不敢,这是笑得分内之事。”
看何清远这么诚恐诚惶的,宁卿没有继续吓唬他,只是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就起身往下榻的地方走去,而何清远就恭恭敬敬地目送他离去。
等到彻底看不见宁卿的身影,何清远才哆嗦着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回忆着宁卿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睛,恍惚间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这位叶公子,不仔细看还以为很和善,仔细看了,方才觉出那样平静的目光,根本就不像是在看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