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那一刻,终还是忍不住滚下一滴泪。
她不怪任何人,怪只怪她们母女命太苦。早就劝过女儿不要对宋大少动真情,因为知道不会有好下场,因为知道不会有好结果……
可爱情这种东西,人能控制的只有表情,又怎么能控制得了心?
她能理解宋家人的选择,也明白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心怎么还是那么疼?
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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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地走进那间vp病房,果见云薇诺正白着一张小脸坐在病牀上焦急地等着消息。
听到门口的动静,云薇诺下意识地抬头,看清来人之时,她整个人都怔了一下:“白制作,您怎么在这儿?”
“我来接你离开。”
云薇诺:“……”
接她离开?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好成这样了?
更何况,现在宋天烨还在手术室,她根本就不可能离开。
看出她的排斥,云清河上前将她扯下病牀,面无表情地催着:“走吧!”
“我不走,他还没出手术室,我怎么能走呢?”
“你若不走,他出了这个手术室,会进另一个手术室。”
被她吓的不轻,云薇诺用力甩开她的手:“你在胡说什么?”
“我在告诉你,只有你离开,他才能活下来。”
云薇诺:“……”
这一声……
云薇诺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地直响,许多许多的情绪在心头,没有一种是理得清的,可最让她理不清的,是面前这个女人对她时好时坏的态度。
某个大胆的想法又蹿了出来,她僵硬地看着对方,一字一顿:“老爷子这样要求我很正常,你凭什么也这么要求我?”
“就凭这个……”
声落,云清河一记手刀侧劈下来,云薇诺只觉颈上一痛。
身体滑倒间,眼前已是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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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之上,夜深而静。
静坐在直升机内,云清河焦虑地守在云薇诺的身边,时不时会伸手摸摸她额头,似乎在不停地确认着她的身体状况。
她自己下的手,又怎么会不知道轻重?
伤不了她,最多让她的脖子不轻不重地疼上一阵子,只是,这二十年来,她从没有这么好好地看着这个孩子,如果不是这样的状态下,她恐怕都没有勇气这样静静地守着她。
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也不求女儿的原谅,只是,难得离女儿这么近,她真的很想摸摸她,碰碰她,甚至想亲亲她的额头,像她小时候一样。
只是,到底还是不敢。
所以再渴望也只是摸摸她的额头,捋捋她鬓间的碎……
“放心吧!她没事的。”
“我知道她没事。”略为粗糙的指,柔柔落在沉睡的女儿脸上,云清河的声音很轻,仿佛怕自己吵醒了云薇诺一般。
“白姐,这样真的好吗?”
严谨问得笼统,可她还是听得懂他的意思,笑,淡淡的,飘飘的,哀哀的……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曾以为,不认她就是对她好,可不认她的这20年,女儿过得不好,自己也过得不好。云清河越来越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人,就是不能太贪心对不对?
可是,她真的很贪心么?不过是想护一双女儿周全,可最后,一个也护不住。
“她这样爱大少,你却强行将她从大少身边带走,云云醒来后一定会怪你的。”
“怪就怪吧!反正,我也从来算不上是个好妈妈,她怪我是应该的。”
二十年的时间,她把自己淬炼成了一把锋利的刀,想着唯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全自己,才能保护家人。
可是,对手那样强大,强大到让她做的一切都变成了无用功。
又想到那天晚上她失措间看着自己的眼神,当年,她面对那些g国的杀手时一定也是那样的惶然,想尽一切办法想让女儿避开自己的老路,想让她幸福,可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这一天。
看着女儿一点一点沦陷,看着女儿一点一点辛苦,她真的害怕未来的某一天,她所吃过的苦全都会应验在女儿的身上。
所以,她宁可自己再‘坏’一点,只要能护得女儿周全,她亦再所不惜。
“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云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孩子,她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真相那么多,让我告诉她哪一个好?”
严谨:“……”
抿了抿嘴,云清河的表情难得一见的平静:“我最近一直在想,我这一生到底做错了多少事?才会报应这么多,而且全都报应在了孩子身上,先是茉茉,现在又是云云……”
“不关你的事,你也不愿意的。”
严谨不忍看她这样自责,可她却摇了摇头,伤感道:“我不愿意事情也还是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展着,如果我不回国,是不是墨靳云就不会找过来?如果他不来,是不是g国的杀手也不会来?”
“白姐,你不能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这些年,没有人比你吃的苦还要多。”
云清河摇了摇头:“那又怎样?我吃的苦多,可我期待的好事却一件也没有……”
为了避开墨靳云的眼线,她将自己整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模样,还是个墨靳云熟悉的女人。
因为她很清楚墨靳云不喜欢宋家,也不喜欢和宋家有关联的任何人,所以,她变成任何人都不安全,唯有变成白荷才能避开他的眼线。
为了抵抗g国皇室的追杀,她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将自己那双能弹出天籁之音的双手,硬生生磨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茧。
这双手现在能玩刀,能握枪,能持剑,只是再也弹不出当年的缠绵曲调……
她不后悔这二十年对自己这样狠,只是,突然感觉人生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方向,甚至,没有了信念:“严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既然不知道怎么做,那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云清河心头一动,突然喃喃低语:“顺其自然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
老爷子说,在z市那晚是他出的手,在京市这一次还是他出的手,如果不是她,大少和云云都会死。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到来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早就洞悉了g国皇室的意图,所以他才会故意过来,带着他的狙击手,带着他的王牌雇佣军?
听她说要去找墨靳云,严谨很欣慰,马上道:“如果你要去,我陪你一起……”
闻声,云清河摇了摇头。“你去了,他只会更生气。”
墨靳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可墨靳云不讲起道理来可谓是不算个人。严谨跟在她身边二十年,她不希望因为自己令他被误会,更不希望墨靳云把对自己的怨与恨,泄到其它人的身上。
所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
严谨:“……”
一秒的愕然,是因为严谨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墨靳云来说也是个碍眼的人。
毕竟陪在云清河身边二十年的人是自己,就算他从不敢真的对云清河有任何想法,正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可对墨靳云来说,他仍旧‘不可原谅’。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女人身边的‘其它男人’不是么?
“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你去了,就是两个人不安全。”
严谨:“……”
“如果一切恩怨皆由我而起,就由我亲手结束好了。”
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有多冷漠就有多绝望。
那个男人就像她手中的沙,张指间早已漏了一地,曾以为再不用想尽办去去握住,可到底还是在心上铺了一层抹不去的土……
一如她的人生,若没有他便是一帆风顺,可若她的生命里没有过那个男人,或者,也将是一潭死水直至年华老去。
早已过了轰轰烈烈的年纪,她只要理想中的安宁。
只是,注定的纠缠,让他们谁都无法把过去的一切当成是不存在,所以,是时候面对了,也是时候由她亲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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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从梦魇中惊叫着醒来。
满头满脸的汗,甚至连贴身的衬衫都被汗水浸透,云薇诺喘着粗气,才挣扎着动了一下,脖子处便疼得她一阵一阵地猛吸气。
“醒了?”
闻声,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到严谨的时候,云薇诺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严助?”
说罢,云薇诺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马上四下看了一眼,现自己竟然睡在一间非常温馨的卧室里,而卧室里还飘着某种可以安眠的淡淡檀香味。
“我不是在医院么?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她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严谨没有继续上前,只和蔼地笑了一下:“医生说,你最近思虑过重才会一直做恶梦,要放宽心一点,否则对孩子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声落,云薇诺下意识地护了一下肚子,这自我保护的动作相当明显,明明白白地表达着她对他的不信任。
严谨很坦然地笑了一下:“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几秒的时间,记忆归笼,云薇诺想起了一切,当然,也想起了‘白荷’给她的一记手刀:“白制作呢?她为什么要袭击我?这是哪儿?她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
她一迭串地问出一大堆问题,严谨苦恼地拧了下眉,又是笑:“你问这么多,要我先答哪一个?”
“白制作到底是什么人?”
闻声,严谨眸光一沉,脸上却仍旧是笑的轻松:“你都已经叫她白制作了,为什么还要问她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的综艺制作人能一掌劈晕我?严助,你当我没带脑子出门么?”
严谨:“……”
“她,是不是那天晚上救我的那个女人?”
很多看似不相干的片段,串联起来便能勾勒出真相的草图。
虽然‘白荷’的身量娇小似乎不太可能是‘高手’,可她那一记手刀实在是让云薇诺记忆犹新,特别是回想起她当时的眼神,和那天晚上的那个女人的感觉一样。
冷,傲,狠……
她真的不想脑洞大开,可如果她们不是一个人,又怎么解释现在的这一切?
“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等她回来自己问她?”
“她不在这儿?”
严谨耸了下眉,答:“刚离开没多久。”
云薇诺:“……”
翻身就要下床,足尖才落地,头颈处又是一阵僵痛。
抽气声中,严谨终于上前扶住了她,还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想去哪儿?”
她推开严谨扶着自己的手,冷漠道:“回医院,我要去看他。”
“他在京市,你在香港,怎么看?”
“……什么?”
穿鞋的动作一迟,云薇诺猛地回头,看着严谨的眼神如遭雷劈:“你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带我来香港?”
从京市到香港,她是睡了多久?
“因为不想让你和大少在一起。”
一听这话,云薇诺气血上涌:“你们也和老爷子是一伙的?可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你以为你是谁?”
面对她全身张开的刺,严谨并不生气,只淡然道:“我是没有资格,可你妈妈有。”
“……你说谁?”
闻声,严谨没有再说话,只是虚虚眯眸望向了她的身后。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云薇诺倏地回头,当她看清chuang后背景墙上赫然摆放着一张‘白荷’的半身照时,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白荷?妈妈?
她是不是在做梦?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