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年轻,不懂事,老身我原不怪你们。可是今早这么说话,又在我院子里哭啼啼的,这就没个体统了。若是传出去啊,没得惹人笑话呢!”
她长叹了口气,却是抬手,道:
“孟嬷嬷,你过来,且和他们说说,老身我岂是个刻薄的?昨日的事,原本不过是三丫头犯了点错,便罚她一罚。你要说啊,咱们这等钟鸣鼎食之家,那规矩一家比一家的严,罚跪一晚,那又怎么了?根本不是个事儿啊!”
说着,她不屑地望着抹泪的三太太。
“你啊,老三媳妇,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没心肝的!你说自从三老爷去了,我哪点对不住你们娘几个?虽说你们三老爷不是打我肚子里出来的,可那也是我名下的儿子,我看得比我亲儿子都娇呢!”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颤抖的手指指着孟嬷嬷:
“你且过来,给他们说说!”
孟嬷嬷就这么被点名,只好过来。
“老太太原本说得没错,当年三老爷刚一出生,王姨娘就那么去了。老太太可真是把三老爷当亲生儿子一般疼着宠着,没让他受半分委屈。及到了三老爷大了,老太太本来想着要给三老爷定一门好亲事的,谁知道三老爷和三太太私定终身了。”孟嬷嬷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就像背书一般。
而此时跪在那里的三太太,听到这话,却是脸上一红。
私定终身什么的,原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如今她也一把年纪,两个娃都眼看长大了,不曾想还要被人这么念叨。
孟嬷嬷垂眸扫过三太太,又淡淡地开口了。
“老太太把三老爷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如今把三姑娘和四少爷当亲孙子亲孙女一般看待。你们各位,可莫要辜负了老太太的一片苦心。刚才你们在外面哭天抹泪的,倒是好像老太太亏待了你们。你们且说说,老太太哪点对不起你们?”
半跪在那里的阿宴,听这话,心中不由冷笑。
不过此时人在屋檐下,她面上并不露出分毫,只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顾松听到这话,跪在那里,沉声求道:
“孟嬷嬷教训得极是,这事儿原本是顾松的不是,是顾松性子鲁莽,冲撞了老祖宗,搅扰了老祖宗。但只是今日,阿宴受了跪伤,如今连走路怕是都难,还希望老太太宽宥了她,顾松带她回去,请个大夫看看腿。”
老太太斜眼瞥了他一下:
“我何时说过,不给她治腿了?你真当我是什么黑了心肝的,眼睁睁地看着孙女的腿废了就不给治?”
三太太闻言,忙把眼泪一擦:
“顾松,你还不给老太太赔礼道歉!”
顾松一怔,忙上前磕头:“顾松顶撞了,这是顾松的不是。”
三太太赶紧上前,也陪着磕头,然后便急忙忙推着顾松道:
“既然老太太都开口了,还不赶紧带着你妹妹出去,让大夫看看,别真个落下毛病。”
顾松忙点头:“是是是!”
说完抱起阿宴,对着老太太道:
“遵老太太的命令,顾松这就带着妹妹去看腿。”
说完,不待老太太说什么,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这老太太原本是还要拿捏一番的,谁知道自己话刚一出口,这顾松竟然抱着阿宴跑了。
她瞪大了眼瞅着那离去的背影,想叫他们回来,可是终究,这再叫回来也说不过去,只好罢了。
她把目光放在了三太太身上。
“三太太啊,这往后啊,你可要好好管教下三姑娘,莫让她再惹麻烦。”
老太太有些气不过,便开始教训三太太了。
三太太往日是受气受惯了的,哪里怕她这么唠叨自己呢,当下一个劲的点头。
“老太太说得极是,以后媳妇儿定然对阿宴严加管教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时,却见外面有人丫头急匆匆地走进来,大气粗喘着。
一旁的孟嬷嬷见了,皱了下眉。
青桃见此,忙上前,绷着脸教训道:
“你不是郭姨娘房中的萍儿么,还有没有规矩啊,跑到老太太房里来大喘息,又不是走水了,急得跟什么似的!”
谁知道这丫头萍儿却喘着气儿道:
“不好了,不好了,郭姨娘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