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雍听了,略微思考了片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只见众人的目光又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独孤大侠,我心里明白,对于这场战争,如果现在我在这里说是大金国的不对,是我的叔叔伯伯们挑起了这场战争,对他们的行为大加谴责的话,可能你们都会觉得我是为了活命而说的假话。抑或是觉得我是真心对他们的行为感到不齿。但我无法那么做,因为我是一个女真人,我身体内流的是完颜阿骨打的子孙的血脉!所以我就实话实说。”
听到完颜雍这么说,几个人心中都不禁对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起了一丝敬意,在明知可能会激怒众人的情况下,他依旧选择讲出实话。只听完颜雍继续道:“在我看来,我的祖父太祖皇帝当年和大宋订下‘海上盟约’,一起攻辽,并且在大宋被辽军屡屡打败之后,依旧如约将燕云十六州的土地归还给大宋,可以说做的是无可挑剔,你们宋人也绝对说不出他的半句不是!”
“不错,你的祖父确实是遵守盟约,如数交还了土地,这些我们确实无话可说,可之后呢?”独孤剑反问道。
“不,之后的事情,我们大金确实有错,但你们大宋的君臣呢?他们难道做的就全对吗?就拿谨言的父亲这件事来说,既然两国已经立下盟约,你们又怎么能收留已经投降了我们大金的辽人?这难道是盟友应该做的吗?大宋在灭辽之战中寸功未立,却平白得到了这许多土地,已经引起了大金内部许多功臣的不满,你们又收留了辽国降将,这事岂不是火上浇油?正好给了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军们与大宋开战的借口。”完颜雍说到这里,似乎是酒意上涌,面色微微带着一点潮红,张谨言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想示意他少说几句,不料他似乎浑然未觉。
完颜雍接着说道:“的确,我承认,我的那些叔叔伯伯在对待大宋的百姓这件事情上,做的的确很过分,动辄纵兵劫掠,女干淫妇女,放火屠城。他们的这些行为,确实做得有违天和。但我也想问一问,难道你们汉人之中,就没有这些行为吗?往远了说,秦国的大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魏武帝曹操更是以人脯充当军粮,连屠徐州十余城。往近了看,你们大宋的太祖、太宗皇帝,征战一生,破国无数,却连几位亡国之君都容不下,****人妻,还将几位已经投降的国君害死,这些事,又有哪一样不同于我的那些叔伯们的做法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默然,的确,站在一个汉人的立场来说,对女真人的恶行确实是恨得咬牙切齿,可仔细想一想,历朝历代,又有哪一位王侯将相手上没有沾满鲜血?敢说自己没有乱杀无辜?敢拍着胸脯这样说的人,只怕确实是凤毛麟角,少得可怜。
突然,张琳心抬起头大声回道:“你这话是不假,可你们掳走我们两位皇帝以及数千王公大臣、后宫家眷,以及数以万计的工匠女子,这是亘古未有的奇耻大辱,这件事又该怎么算?”
完颜雍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去接话,他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有这么一番言论,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关于“靖康之耻”一事,他确实不好去说什么。虽说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这种事情常有生,但像金人这样将所有的王公大臣、女子家眷全部掳走,肆意打骂****的,也确实只有他们这么做过。
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参与,但他的父亲宗辅当时可是的的确确就在军中,是无法逃脱干系的。完颜雍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太过分了,我、我”他想道歉,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他完颜雍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虽说他比较得皇帝的宠信,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完颜雍又端起酒杯,满满地倒了一杯酒,说道:“独孤大侠,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这杯酒就代表我的歉意,我先干了!”一仰头,他将酒喝掉。
“若是将来有一天,我能得到重用,我一定会劝我们大金的皇帝,与你们大宋重修于好,互不侵犯,化干戈为玉帛。这就是我对诸位做出的承诺!”只见他又倒了一杯酒喝掉。之后,就见他坐了下来,往桌边一趴,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