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强招供了?”我打断小庄,白火火烧的饭菜还不赖,但我的心思仍在案情上边。
小庄看了我一眼说:“招了,我还以为他一个字也不招,没想到刚把他带到审讯室,他就全招供了。他逃的时候可是拼了命地逃,招供起来却半点不含糊。”
“他不是哑巴吗?”白火火问了一句。
小庄笑道:“他懂几个字。”
“他真是剥皮者?”我狐疑地问。小庄从他的公文包里边掏出一叠文件递给我,“我回来这么晚就是趁杨彪他们出去吃饭偷偷地复印了几张,这是章强的供词资料。”我拿过小庄给的文件打开看了几眼。
“小庄,你偷偷摸摸的不怕出事?胆儿真肥。”白火火说。
“没办法,审讯过程,我压根没资格参与,反正我也不是外人,只要你们别说出去,没事的。”小庄乐呵呵地说,“对了,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曼姐她可是帮了忙。”
“沈曼?”我忍不住问一句,按说杨彪、张潮、马寨这几个刑警一心追随老刀,他们向来不待见我,沈曼应该是他们一伙的,没想到她多次在暗中帮我的忙,上次,殡仪馆那儿,她也是故意的吧!小庄点点头说:“对,曼姐这人看着一副冰山脸,人还是不错的。”
我继续去看文件的内容。
小庄把嘴巴里那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下咽后说:“章强也算挺可怜的一人。自幼无父无母不说,朋友也没有几个。脑子还给衰坏了,平时虽说大家喜欢欺负欺负他傻,但他也不能去杀人剥皮。不过,崔勇、霍澜、于鲜红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小庄他提起看了文件的内容。
按照章强写的供词,他活得挺累的,天生是个哑巴,七岁大的时候父母病死了。他被带去奶奶家寄养,十三岁大的时候被同龄人欺负,从一条石阶上推下去摔坏了脑子。没多久,照顾他的奶奶过世了。章强成为了一个智障,一个傻子,白天在家里睡大觉,晚上就跑出来四处游荡,说自己是什么夜游神。
邻居对他也算照顾,常给他带去一些吃的和衣物。章强十七八岁之后,脑子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偶尔也能帮人做做事,诸如喂喂猪、喂喂鸡鸭、放放牛、搬运东西等等。由于他人傻乎乎的,欺负他的人也不少,有人会在他的饭菜里边加“料”,有人会抢他的东西,有人会打他骂他,把他当做出气包。
特别是街上的一些小混混,章强帮人做事,人家都会给他一点钱,但都会被那些小混混抢走。崔勇和霍澜两人更可恶,他们俩用殴打的手段逼着章强去给人打工,然后赚钱回来交给他们俩。章强是个智障儿,做事还算认真,一些老板见他可怜,给钱也多给一些。
他是个哑巴,又是个傻子,自己的遭遇“说”出来,没人会信他,都以为他是开玩笑,都笑他傻。他也不敢反抗崔勇和霍澜两人,只能默默忍受他们对自己的欺压霸凌。
章强最受不了的是崔勇和霍澜杀害践踏花店老板一家。
花店老板范桓是桂县人,他和妻子陈秀丽、八岁大的女儿范晓媛来到沐城县开花店。范桓听说一些章强的事儿,章强看着傻头傻脑,但还不至于太笨太蠢,加上他对沐城县也熟悉。所以,人生地不熟的范桓请章强来帮自己送花。
章强脑子虽坏了,做事特别认真,每次送花,风雨无阻,没有一次是送错的。没有花送的时候,他就喜欢坐在花店门口,看着老板和老板娘摆弄店里的花。要不然,他就是到院子里跟老板的女儿范晓媛玩耍。
范晓媛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是一枚聋哑人,没法去上学,只能待在家里。平时爸妈都忙着生意,她挺孤独的。章强成为她的小伙伴后,她每天都很开心。章强也喜欢陪范晓媛玩耍,他识字不多,还会想方设法地叫范晓媛认字。范桓老板对章强也开始有了一些感情,常留章强在家吃饭,照顾着章强的饮食起居。
有一次,章强半夜在街道上晃,因为他把自己的工钱拿来买生日礼物送给范晓媛,没钱交给崔勇这些人。崔勇他们在街上拦下章强,把章强揍个半死。遍体鳞伤的章强艰难地爬到花店门口,是花店老板娘陈秀丽和女儿范晓媛帮他涂药疗伤。
还有一次,淋了雨的章强高烧,烧得魂都快没了,是范桓和陈秀丽用老家的偏方救了他一命。
对于章强来说,花店老板一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知道范桓和陈秀丽那么努力工作,无非是存钱想帮范晓媛看病。从那之后,他也开始慢慢存钱,不止帮花店工作,还跑去外面求人给他工作。
章强硬着脖子不交钱,这惹恼了崔勇、霍澜他们。打骂不管用,崔勇和霍澜开始去骚扰花店。霍勇色胆包天,见到陈秀丽长得漂亮,接着酒劲不停地骚扰调戏。
范桓送花回来看到这一幕,他一人将崔勇、霍澜这两小混混揍了一顿。霍勇记仇,半夜偷偷潜入花店,杀死范桓,玷污了陈秀丽和范晓媛并一起杀掉。
霍勇杀人离开后,喜欢夜游的章强正好过路,他不知所措地将范桓一家的尸体偷偷藏了起来,藏在哪?他没有说清楚。
供词最后,杨彪问道:“为什么要把尸体藏在墙内?”
章强写着:“我要留住他们。”
杨彪问:“为什么要杀人?”
章强写着:“因为他们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