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躲
断崖偏僻,地势泥泞,匆忙之间,一脚踩脱,枯枝绊脚,脚踝抽搐的疼痛,却是泯灭不掉她心头阵阵的绞痛。
断崖离竹园的路,似乎遥遥无期,总也瞧不见尽头,沐千寻咬着牙,如同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了狂的狂奔,行人见之,无不躲闪。
风呼呼作响,雨绵绵不断,交缠在一起,张扬着略过耳畔,连带那滔天的心跳,阻挠着她行进。
不知何故,死死抱在怀中的女婴,缓过神儿似得,哇哇大哭,哭声丝丝牵动着她的心,满脑子,都是慕皓然受折磨的模样。
竹园前,沐千寻茫然的四下盼望,抓过一名守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胡乱的逼问澹台皓月的住所,口齿不清,模样骇人。
美艳的面容满是憔悴、凄楚,不知是为大雨所累,还是因着内心的恐惧,煞白煞白的,无一丝血色,泪痕雨水遍布。
乌青的唇沾染着嫣嫣的鲜血,煞是扎眼,墨披散,浑身滚着斑驳的泥色,自带杀气,瞧着既狼狈又骇人。
守卫颤颤巍巍的回应,被沐千寻丢下,径直坐在泥里,大口大口的喘息,七尺的身形,在沐千寻无意的威慑下,不堪一击。
奶娘自作主张的唤了巫医,此刻澹台皓月的寝殿,吵吵嚷嚷,人仰马翻,却是未闻一声婴儿的啼哭。
打澹台皓月离了寝殿,内院就未有动静,不然也不会觉的如此之晚,慕皓然也不会命悬一线。
背后泛起丝丝凉意,众人主动散开,沐千寻痴痴的盯着床上的婴儿,一瞬间,连呼吸的力气都尽数被抽离。
慕皓然就那么静悄悄的躺在床榻之上,不哭不闹,一如既往的乖顺。
面色青紫,透着几分黑气,别样的渗人,指尖颤抖着探过他的鼻息,微弱的温热。
停滞的泪,再次决堤,一大滴一大滴的落在包裹他的锦被之上,收敛心神,为他把脉。
目光中的怨煞愈重了几分,咬着唇,睫毛微颤着,美眸紧闭,另一只腾出的手,紧握成拳。
澹台皓痕,紧随着慕宥宸,凌泽几人,陆陆续续的赶到,望着沐千寻死寂而漠然的模样,心神不宁。
派去禀报的守卫,所言不虚,的的确确,是只剩一口气儿了,且,情况要复杂的多,这口气,究竟能撑多久,还是未知。
燃起烛火,细细的银针在淡淡的火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凄寒,沐千寻仍在不住的颤抖,却是逼着自己不哭不闹的镇定。
银针刺入那细细嫩嫩、冰冰凉凉的躯体,每一根,都似生生扎进了沐千寻的心尖,手头的颤抖,未曾止过。
不过几个巴掌那么大,就要遭受如此苦楚,极大的可能,还会是徒劳无功,沐千寻又怎会不心痛。
澹台皓月还真是心肠歹毒,若只是经一场雨淋,或许,沐千寻还有把握救的回来,可她偏偏丧心病狂的在慕皓然身上下了毒。
先是迷香致昏厥,后是毒攻五脏,这般心思,又岂是临时起意,仓促之间能处置妥当的。
看来,今日这一出,澹台皓月是蓄谋已久了,估摸着,打慕皓然入了这竹园,她便已经起了心思。
毒,只是寻常的毒,若要逼出毒素,倒也不难,难就难在,慕皓然实在幼小,又性命垂危。
沐千寻不敢贸然下药,一个不甚,就会彻底要了慕皓然的性命,她现下,能续住慕皓然一口气,已是万幸。
他孱弱的身子,再经不起摧残,无法逼毒,只能延缓,控制到了一定的地步,仍旧会毒,只是沐千寻实在寻不到一劳永逸的法子。
俯在慕皓然的塌前,抚着他仍未恢复温热的面颊,泪上心头,泣不成声。
她憎恨,这种无力的感觉,千防万防,身边之人,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伤害,周而复始,而她却无力回天。
慕宥宸半跪在她边上,满眼的疲惫与疼惜,轻拥着她,只一声,一声的叹息。
如今的形式,拖延不得,怪神医是他们唯一的盼望,可怪神医一贯神出鬼没,仓促之下,又如何寻的到他的行踪。
就算是满部落的张贴告示,也需时日,况且怪神医向来喜好山林之地,待到他现身,慕皓然怕是早已魂归西天了。
那么……只好再赴一趟边境了,鬼逸身居竹林多年,或许,他们能寻他救急。
虽说,他们欠鬼逸的,已是无力偿还了,可若耽搁下去,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瞧着慕皓然死了。
行程已定,明日即会出,出之前还剩澹台皓月一事未料理干净。
澹台皓月作孽多端,虽被刺中了心口,又从高处坠下,难保她事先不会设了退路,未见到她尸之前,沐千寻仍难以安心。
澹台皓月,必死!就算于事无补,也不可留她遗祸人世,唯有瞧见她的尸,叫她尸骨无存,才好消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