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嘿然笑道:“可那百里明姝再厉害,也打不过我们将军。你们没有亲眼所见,她要不是跑得快,只怕就成了我们将军的手下败将。”
叶修淡然抿唇道:“不可轻敌。”
刘刖被抓以后,一直关在牢里,和北夏的其他俘虏一起。只不过戎狄人知道他可能在军中有些地位,多少让他吃了点苦头。把他带出去审问时,他若不说出北夏的军事机密,戎狄人就会粗鲁的赏他一顿鞭子。
刘刖是个文人,他只是军中谋士,比不上季林那样的武将皮糙肉厚,被打晕过数次。
平时嘴巴贱、在大家伙儿面前总是滔滔不绝条条是道的他,没有人能够说得过他。可此刻,他却箴口不言,就是金铁银钩也无法撬开他的嘴使他松动一个字。
正逢女将军百里明姝带人回来,此次和叶修正面对抗,使得她损失了不少轻骑,心里正窝着一股火。一下马便直接朝大牢里过来,看见刘刖正被绑在十字桩架上,一个戎狄士兵拿了鞭子不断地抽刘刖。
刘刖被剥掉了军装,只剩一身白色里衣,里衣上尽是血污,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百里明姝周身凝结着一股迫人的寒意。那戎狄小兵回头看见大将军,立刻回禀道:“启禀大将军,这北夏人实在是嘴硬,不肯说一个字!”
百里明姝双眸像是冰潭里萃凝而成的两颗冰魄宝石,直勾勾地盯着那小兵。片刻后抬脚就猛一脚把小兵踹到墙边去,磕了满头血。她道:“混账东西!本将军让你用刑了吗!他是敌军将军身边的谋士,他要是不肯说你打死他也没用!”
小兵战战兢兢道:“属下知错,请大将军责罚!”
百里明姝又踹了他一脚:“滚去请军医来!”
刘刖晕死了又挣扎着清醒,便看见自己被军医从十字木桩上撤了下来,旁边站着的是一身戎装的戎狄女将军。他隐约间听到了方才百里明姝所说的话,被抬出去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笑了一句:“看来将军是个明白人。”
戎狄的军医努力救治刘刖,给他全身包扎,浑身上下就只有那张脸是完好的,一道鞭痕蔓延在了他的脖子上,下巴还有些红,但不影响他干净斯文的面貌。
百里明姝撩帐走进来,颇有英雄气概地坐在刘刖对面。军医都恭敬地退了出去。
刘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道:“没想到大将军能够勘破我方将军的计策,破我两万大军,着实不可小觑。将军让军医来给我疗伤,又是为的什么呢,先苦后甜?如果是想知道北夏军队的部署的话,恕刘某无可奉告,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百里明姝亦道:“我也没想到,你文质彬彬的一个读书人,会有如此铮铮傲骨。是不是叶修身边都是你这样的人?”
刘刖道:“我算是差劲的,空有志气,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
“我知道你是叶修的谋士,他的作战计划是不是都有你的一份?”
刘刖反问道:“不知是谁给大将军透露的这些,大将军可以考虑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再问我一个问题。”
百里明姝淡淡笑了,道:“你很聪明,才一句话就知道有人给本将军通风报信。你是不是知道叶修的全盘作战计划?”
“刘某问的是谁,没有问有没有,严格来说将军还没有回答刘某的问题,那么刘某也无从告知了。”
百里明姝手指叩着床沿,道:“那你说让本将军先回答你一个问题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也没说本将军问了你之后你便会老实回答,你以为本将军好糊弄?”
她能当上戎狄的大将军,靠的并不是长公主的身份,而是在军事方面的真才干,仅从两军初战一例就可以看得出。且从言谈举止中,有是个不漏风的,刘刖要想找她的破绽估计很难。
因此他不再多说,也暗暗提高了警惕。
百里明姝顿了一会儿,又道:“看来要想从你口中得知你们北夏的部署以及叶修的计划,是不可能的了。”她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漫漫黄沙下,马上坐着的那个冷目剑眉的男子,战甲在阳光的反射下着夺目的光亮,锦蓝色的里衬衬得他皮肤凝成了冷麦色。他身姿英飒,那一杆长枪从他手上抛来,如有雷霆万钧之势。一条长鞭也挥舞得婉若游龙。她心里有些不甘,自己竟差点败在了那个北夏男人的手上。只是北夏的将军又与印象中的不一样,他不粗犷也不暴躁,沉着冷静极了,即便是生气也不表现在脸上,而是周身腾起杀伐之气。那是一种让敌人望而生畏的气势。这样想着,她冷冷地勾起唇角,又道,“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逼你。你不妨和我说说,那叶修,是一个怎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