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前二十年,陆敬修对未来没什么特殊的期许和憧憬。
陆家三少,医学天才,大众情人,这样的光环加诸在他的身上,也从没让他觉得有丝毫的骄傲和荣耀。
真要问他有什么放不下的,大概就是他母亲的病。
多年积郁成疾,落下了心脏的毛病。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在选择科室的时候,他几乎是没多想就选择了心脏外科,在伦敦享有盛名的心外科教授的门下做了两年的助手。
在获得主刀资格的那天,他提前离开了医院。
脱下白大褂放在椅背上,他看了眼时间,应该来得及。
走出办公室,一路上遇到几个金蓝眼睛的护士,半羞涩半热情地跟他打招呼:“Ian医生,今天提前下班吗?”
陆敬修微微点了下头,接着收回目光,脚下步伐未停地径直向前走去。
留下后面两个小姑娘窃窃私语。
“看到没有,Ian医生居然对我笑了!”
“嘿Lnda,你搞清楚状况好吗,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听说是政经大学的高材生,收起你的暗恋好吗?”
“好啦Kat,但我对帅哥没抵抗力,你知道的。”
“我了解,实际上,我对能搞定约翰教授的帅哥也没有抵抗力,哈哈。”
约翰教授是医学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还是医科大学的授课老师,跟他的名气相对应的,是他的坏脾气。
几十年间,他收的学生不少,但绝大多数被他骂跑,剩下的那些,在持续的怀疑人生后,最终毅然决然选择退出医疗界,改了行。
能在他的手下顺利毕业,又史无前例地从助手转成主刀医师的,除了Ian.Lu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了。
……
陆敬修开着车回到家,一座二层的独栋寓所,是那个人给他们母子两个制造的所谓的家。
他一贯不喜欢这里,也早就想过,等他成了主刀医师,他要换一套房子。
下车之后,他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锁上车走进了寓所。
今天是他母亲的生日,老人家虽然在国外生活多年,但骨子里还是传统的很,对寿辰也很看重。
这不,就连“未来的儿媳妇”都特地请假过来,给她老人家祝寿。
“Ian,你回来啦!”厨房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接着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陆敬修看着冒冒失失站定在他买面前,脸蛋红扑扑,穿着粉色碎花裙子的年轻女孩,轻皱了一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但女孩显然对他很上心,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之后,有些害羞地说道:“我以为你会晚些时候回来呢,阿姨在书房,我在准备今天的晚餐。”
陆敬修应了声,脸上的冷淡也缓和了些:“辛苦你了。东西都先放着,待会儿我来做。”
女孩笑意更深了些:“不用了啦,你的手是握手术刀的,跟菜刀打交道的任务还是交给我吧。”
“谢谢。”
“嗯……你不用跟我道谢的。我是你的女朋友啊,这点小事没什么的。”
女孩虽然说的轻松俏皮,但眼里还是有些不确定和犹疑的。
可惜,眼前的男人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她想听到的那句话。
来到书房,陆敬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书桌前的人。
五十多岁的女人,面容已然不复年轻,可气质犹存,亦能看出往日的光华。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转过头,看清楚来人,笑的又温柔又慈祥:“我的帅儿子回来了。”
陆敬修有些无奈:“您的生日,我可不敢迟到。”
“耍贫嘴,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陆敬修走过去,很快看到桌上的一封书信,还有一些散乱的照片。
“这是?”他有些不解。
母亲笑笑,拉过他的手:“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她找到我,是遇上了难事。”
陆敬修却不是很感兴趣。
但被拉着的手没放,他也只能继续站在原地,听着和缓悠远的叙说。
大体就是,母亲的一个老朋友多年前遗失了女儿,现在找到了,想托她帮忙照顾。
这件事听上去有些荒唐,陆敬修的头脑向来聪明又清醒,因而愈觉得荒谬。
“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托别人照顾?”他少有的为一件事问。
母亲却是一叹,眉目间有些忧愁:“他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是儿子,你相信我,我的这个老朋友,是个很好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一定不会开这个口。听说她那个女儿现在生活的并不好,我了解了一些情况,也觉得很心疼。所以过阵子我打算回趟南城,去见见这个女孩子。”
“她也在南城?”
“嗯,很巧,对不对?”母亲的脸上有笑意,但那笑里又藏着些忧容。
陆敬修一直都知道,南城的那个陆家,还有那个姓陆的男人,是他母亲永远放不下,也无法安心接受的存在。
那个男人娶了两个老婆,有两个疼爱的儿子,还有崇高的地位,无尽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