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找他?
苏折菊闻言,朝着那梨花树去了。
“后边有人找你,一个小宫女,长得挺秀气的。”来人嘿嘿一笑,抬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就在不远的梨花树后。”
苏折菊闻言,只是面无表情道:“有事?”
“什么宝贝,看都不让人看?”来人是与他同组的一名同僚,眼见他收东西的动作快,面上起了好奇之色。
他的神情极为专注,直到察觉有人靠近时,他才握紧了手,将黑玉拢入掌心,抬头望向来人。
玄轶司众人正在住所用饭时,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却站在门外的阶梯上,借着室内映照出来的火光,端详着手中的半块黑玉。
如今正值冬日时节,昼短夜长,酉时未过,天色便已经黑沉了。
……
想想就觉得好玩。
下下下次,酸菜味的。
下下次,咸鱼味的。
同一时,苏惊羽心中暗暗道:下次换苦瓜味的。
贺兰尧这才满意,将那盘珍珠糕放回原处。
“不会有下次了。”苏惊羽挑眉,“我保证。”
咽下一块珍珠糕,她的手又伸向了盘子,哪知还没碰到,贺兰尧便抢先一步将那盘糕点拿了开,朝苏惊羽扬唇浅笑,“以后再敢拿黄连馅的点心给我吃,你看我饶不饶你。”
苏惊羽闻言,便也不再多问了。
“暂时离宫了。”贺兰尧道,“他只做了这盘点心便走了,我没让他做午饭,就等你来呢。”
“公子钰现在在何处?不如让他炒几个菜,我真想尝尝。”苏惊羽吃下了一块珍珠糕,没过瘾,伸手又捏了一块。
苏惊羽懒得理会贺兰尧的话,正吃着,忽然想起来,公子钰要是在的话,她就可以问他关于公子谦那二人的事了。
“小羽毛未免太自谦了。”贺兰尧悠悠道,“他自然是不及你的,你在他面前可别太夸他,怕他尾巴会翘上天。”
“公子钰的手艺可真比我好多了。”苏惊羽啧啧称赞,“真想不通你怎么就认为我手艺最好,莫非是吃多了他的吃腻了?”
“枣泥珍珠糕,好吃么。”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中。
苏惊羽捏了一块放入口中,入口的糕点香甜不腻,糕点中似有着一层夹心,是红枣味的。
吃了黄连,自然是需要甜点来安慰的。
他身边的小桌上,又是摆放着一盘精致的糕点,不同于上一次的金丝芋卷,这一回的糕点通身雪白,糕点上竟还有纹路,铺着一层类似椰丝一样的东西。
苏惊羽到贺兰尧的寝殿时,贺兰尧正卧在藤椅之上——吃点心。
这都一上午了,贺兰尧总该消气了吧?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到了临近午间时,密探们都散了,苏惊羽便也离开了,前往永宁宫。
“不用谢,上回你帮了我一次,总该还你个人情。”苏惊羽朝着他说完,转身离开,“自己多注意些吧。”
他是她目前为止见到的面瘫第一人。
终于明白为何那位赤南国的公主要管他叫冰块脸。
苏惊羽白了他一眼。
苏折菊闻言,依旧不温不火地‘哦’了一声,顿了顿,又道,“多谢。”
“管你有没有证据,他们若认定是你,你能撇清就怪了。”苏惊羽唇角几不可见的一抽,“这样吧,若是最后你能有办法把自己撇清了,那便最好,若是没有,我再给你想法子。”
“我可以矢口否认。”苏折菊淡淡道,“我没有留下证据。”
“他本人是没职权,可他背后的东宫有。”苏惊羽摇头,“这个骚包心眼可小了,白白让你打伤,怎么可能不追究,他必定会来找你算账。今早五公主就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我了,想必她也有心想插手,要是你被查出来,以你如今的地位,恐怕要被刁难。”
苏折菊垂下了眸子,“一时兴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那人在朝中没个一官半职,我哪里能想到他事后会查。”
“我先不问你打他的理由。”苏惊羽撇了撇嘴,“你想打人怎么不挑晚上?大白天的动手,你以为蒙着个面就没事了么?玄轶司统共五六百人,严昊影那边是东宫的,想必是不会敢打太子的客人,这种事儿要是被查到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公子辛会先排除严昊影那边,从霍钧这半边入手,巳时在这操练场的人都能排除嫌疑,范围便可以再稍微缩小一点儿,再按照功夫的排行来算,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到你头上了。你信是不信?”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苏折菊便也不否认了,“是我又如何?”
“在我跟前,你就别扯谎了。”苏惊羽道,“昨日巳时,也就是休息时刻,你离开了操练场,你去了哪儿?”
苏折菊抬眸望着她,不语。
“苏折菊。”到了他跟前,苏惊羽开门见山,低声问道:“是你打的公子辛?”
这个家伙还没个稳定的靠山,看来这次她得帮帮他。
打了公子辛,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是太子的客人,要是那个公子辛真的闹起来,以苏折菊如今的地位,很有可能被东宫的人找麻烦。毕竟他如今只算个功夫好却又没势力的密探而已。
她得去提醒提醒他。
这个家伙……以为打人蒙个脸就完事了?好歹想法子弄个在场证明啊,真是……
苏惊羽朝着苏折菊的方向走去。
苏惊羽闻言,转过了身,果然,大概三四丈之外的大树底下,依靠着一道人影,那僵硬又不苟言笑的侧颜,不正是苏折菊?
就在苏惊羽思索之间,有人在旁边道了一句:“苏大人,苏折菊就在你后边不远,你转个身。”
公子辛那个骚包被人无故打伤,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必定会派人暗中来查。她能想到的,公子辛同样能想到,巳时离开的人,又是身手好的,其实也很好查。
苏折菊为人闷得很,平日里大多面瘫,他绝不会粗言野语去骂人,他要是和别人有过节,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动手。
可他为什么要去打公子辛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有恩怨?
若真的是苏折菊……极有可能。凭他的本事,是可以打伤公子辛的。
苏惊羽眸中划过一抹思索。
“错不了。当时我问他,你是不是很遗憾没能去骂公子辛?那会儿他的脸色就不好,大人,我觉得,八成是他没跑了,苏折菊的身手如何,我们都很清楚,他平日里又冷漠得很,脾气还不好,依我看,八成是他意中人也倾慕上那个骚包了,谁让那个骚包那么讨女人喜欢。”
苏惊羽闻言,怔了怔,“苏折菊?你确定么?”
“大人,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人群中,一人道,“昨日我们趁着休息时间取笑公子辛时,苏折菊问我缘由,我告诉他了,而后他便快速地离开了。之后我便没有再看见他,你不妨去问问苏折菊?”
苏惊羽话音落下,众人顿时也安静了下来。
苏惊羽眼见众人又在嬉皮笑脸,低斥一声:“肃静!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们,若是找不到打伤公子辛的人,旁人会说咱们这边的人做事不光彩,得理不饶人,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想坏了大伙的品德,咱们是有品的人,那公子辛是没品的人,咱们不能因为他而落个不好的名声,因此,我拜托大家好好想想,昨日巳时,谁离开的时间较长,并且此人功夫应该很好,认真回答。”
“拉倒吧你。”
“那公子辛不是怂包么?打他能花多少力气,打伤他就算功夫不错?那我的功夫也很不错,会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那个骚包让人打了?真是喜闻乐见,谁打的,我该请他吃顿饭。”
“昨日公子辛被人打伤,就在我们与他争吵完之后不久生的。”苏惊羽正色道,“五公主今日来质问我,说是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干的,打伤公子辛的人蒙着脸,功夫很不错。”
“大人你究竟想要问什么?我一头雾水。”
“这我就不清楚了,谁没事去注意那个。”
她和上官辛交过手,她很清楚,能把上官辛给打伤,绝不是底下这群不雅坐姿的密探们能做到的。
“有谁离开的时间较长?”苏惊羽想了想,又道,“并且此人应该功夫不赖的。”
她的问题问出,有人回答道:“昨日休息时?离开过的人应该有不少的,每每到了休息时间,多的是人去如厕……”
“趁着休息时间,我来问大伙儿一件事。”苏惊羽站在众人身前,望着底下的密探们各种不雅的坐姿,云淡风轻道,“昨日上午,大概巳时,也就是休息时间,你们可曾见过谁离开操练场?”
玄轶司操练场。
……
“下回你若是见到他,帮本宫捎一句话。”贺兰陌又低头抿了一口茶,“就说本宫对音律很感兴趣,随时欢迎他来探讨。”
“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去招揽他了,此人是真清高,惜字如金,又不好相处。”上官辛淡淡道,“就连我和公子谦,对他了解也不多,不过,他似乎比我们还招女子喜欢。”
“如此说来,苏惊羽对他印象不错。”贺兰陌唇角轻扬,“那本宫可就放心了,你们南陵三公子,果然都各有本事,只可惜那公子钰不愿接受本宫的招揽,本宫曾邀请过他一回,却被他以身体不适回绝了。”
“他那德行,太子殿下也不是不了解,说话做事总要让人觉得他谦雅大方,在女子面前,几乎没有吃瘪过,三公子中,他的风头甚至要盖过我呢。”上官辛冷哼一声,“我被那群密探骂的无法还口时,是他出面给我摆平的,他与苏惊羽说了几句好话,苏惊羽还就真放过了我,他那一套,有时候还挺管用。”
“本宫早和你说过,那个丫头刁钻狡猾,不可小看,现在你信了么,想想也是,如果没有能耐,又怎么能成为帝无忧的左膀右臂。”贺兰陌冷笑一声,“你喊了一帮贵女去对付她,却没想到他能喊数量十倍的密探来对付你吧?你输得果然惨,她对你必定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了,话说回来,公子谦是否给她留下好印象了?”
“我断然是不能让自己白白受伤。”上官辛冷哼一声,“被苏惊羽那个小丫头捉弄也就罢了,可后来打伤我那人,实在不能忍,我公子辛哪里是那么好打的。”
“怎么,你想要报复么。”贺兰陌问道。
“有劳太子殿下和欧阳大人费心。”上官辛悠悠道,“我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欧阳淳,去查一查,昨日巳时的时候,有几个人离开过操练场。”贺兰陌说着,顿了顿又道,“功夫一般的就不用算了,挑身手好的,查出来了就来告诉本宫。”
“大概是巳时。”
贺兰陌闻言,看了一眼上官辛,“昨日你被打伤那会儿,大概什么时辰?”
“若是只算霍大人那边,我也仅仅知道几个。”欧阳淳道,“霍大人能胜,还有一个名叫苏折菊的,在他们那一边,挺有名,据说能连胜十场擂台赛,不少人对他挺服气的,其他的臣也不太了解,臣并不经常关注他们那边。”
“严昊影这边的人可以暂且不算。”贺兰陌打断他的话,“严昊影手底下的人,应该是没有胆子伤公子辛的,他们应该晓得公子辛是本宫的门客。”
“这个……不好说。”欧阳淳沉吟片刻,道,“我与苏惊羽也交手过一回,并没有分出胜负,严主司这边的,和霍主司那边的人少有来往……”
“向你打听个事。”贺兰陌道,“玄轶司内部,身手能比拟苏惊羽,甚至胜过苏惊羽的有几人?”
“见过太子殿下。”欧阳淳到了贺兰陌跟前,“不知殿下找我前来何事?”
“殿下,欧阳大人来了。”
就在二人说话时,珠儿带着欧阳淳进殿了。
“她们爱的是你的才艺,和你的相貌,不是爱你这股气质。”贺兰陌淡淡道,“本宫敢笃定,你换身衣裳,一定会看起来正常些。”
上官辛眼角耸动,“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帝都的姑娘们,还就偏爱我这股骚包劲。”
“昨日的事情,本宫也听人说了,玄轶司就那么点大,那么多人目睹的事情,早就传遍玄轶司内部了,昨日的哪件事,恐怕会给你招来不少的嘲讽声。”贺兰陌说着,瞥了一眼上官辛的衣裳,“我说,你就不能换换衣裳么?成天穿这样鲜艳的颜色,晃得人眼晕,你还真不能怪旁人说你骚包,你这身衣裳确实风骚,难怪玄轶司的那些个密探们背地里说你是骚包小白脸。”
珠儿退了下去。
“这个倒是不难,找欧阳淳来一问便知。”贺兰陌说着,朝身后帮他捏着肩膀的人道,“珠儿,去把欧阳淳唤来。”
“太子殿下,在你看来,我有那么弱么。”上官辛摩痧着受伤的右手虎口,云淡风轻道,“对付苏惊羽,没有兵器在手我确实没有把握胜过,但是若有一把剑在,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至于打伤我的那个密探,我敢说,那人的身手绝对不比苏惊羽差。太子殿下,我得请你帮个忙了,玄轶司中有不少你的人,我想请殿下帮我打听一下,能胜过苏惊羽的,能有几人。”
东宫之内,贺兰陌端坐在椅子上,由着身后的侍女帮着他捏肩,他低头抿了一口手中的碧螺春,朝着一旁的上官辛漫不经心地问着。
“怎么,你打不过苏惊羽也就罢了,本宫早就听说过她的能耐,但为何随便来个密探也能把你打伤了,难道现在玄轶司中个个都是高手不成?”
……
“明白了。”
“罢了,我还是不希望她跟我闹情绪。”衡量再三,贺兰尧道,“你去把小青给我找来,我有话问他,身为三公子中的一个,对其他两人,多少都有些了解。那个公子辛,不用考虑,让小蓝去对付,今日之内,你就找个机会,放小蓝去咬他。”
乌啼:“……”
“你倒是机灵。”贺兰尧斜睨了他一眼,“不过说的也有些道理,小羽毛要是知道我又乱害人,回头又要来跟我闹,不过她最终都会与我和好,那么我乱害人又有什么关系……”
“可那公子谦,我也打听过,他的性格十分谦雅正派,从不**鸣狗盗之事,听说太子请他进宫,只为了讨教博弈,像南陵三公子这样文人墨士中的佼佼者,很多权贵都想要结交。”乌啼沉吟片刻道,“咱们总不能认为,太子请进宫的全都是他的党派吧?有些人清高的很,不一定和他是一派的,咱们要是冤枉了人,惊羽姐姐多半会不高兴的,要真的是个帮她的,咱们反而教训那人,在惊羽姐姐面前,咱们就没理了,殿下,惊羽姐姐什么脾气你总该知道,她不喜欢欠人家人情。”
“多半是一丘之貉。”贺兰尧冷笑一声,“都是贺兰陌请来的人,能有几个好东西。干脆一起教训了,我的小羽毛,不需要其他男子去帮她,为人温和有礼?焉知不是假惺惺?”
“好勒。”乌啼应了一声,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殿下,那位公子辛,是太子的门客,你说,是不是太子又想找惊羽姐姐的麻烦了?还有一事,据说公子谦和公子辛是一起入宫的,但公子谦与公子辛的做派完全不同,他为人十分温和有礼,还曾帮助过惊羽姐姐,殿下,此事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