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敢于承认他自己的‘不高尚’。
好在她并没有喜欢旁人,她与他才能如此琴瑟和谐。
若是她当初喜欢别人,不敢想象呐……
那会生怎样的狗血三角虐恋?
苏惊羽停止想象,问道:“为何有此感慨?”
贺兰尧将自己与尹默玄的对话简洁地复述了一遍。
“想不到,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玄世子,真实的性格竟是这样的。”苏惊羽诧异过后,也难免感慨,“暖男啊,暖男,殇骨竟然不要,唉。”
“小羽毛,不是你说的近亲不能联姻吗?”
“哦,对,我们家乡是有这样的规矩。”苏惊羽连忙道,“可你们的时代与我们毕竟不同,我总不能不自量力地去扭转你们的思想,在你们这儿,表兄妹联姻实属正常,若是真的情投意合,不在一起那就太虐心了,后代固然重要,但一份真挚的感情更为重要,你就别钻牛角尖了。”
“这怎的就叫钻牛角尖?我分明是在牢记你的话。”
“阿尧有心了。”苏惊羽瞥他一眼,“这话你听了就忘掉吧,说出去人家也未必信我们。”
贺兰尧:“……”
“殇骨落到今日这番田地,说来也很无辜。”苏惊羽想起尹殇骨的遭遇,轻叹一声,“女帝众多子女,一个比一个没出息,也就只有殇骨与众不同,出类拔萃,更难得的在于她尽了孝道,对女帝可谓敬重爱戴,十几年的感情,竟比不过一个多年未归的邵年,更糟糕的是,女帝为了邵年废黜了殇骨,只是怕她妨碍了邵年,这算什么?”
如果换做她是尹殇骨,她也要黑化,也要暗中找帮手伺机报复,来谱写一出公主复仇记。
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不算可怕,被轻贱才是可怕。
尤其是亲情,被最敬爱的母亲所放弃,让人该怎么承受?尹殇骨内心想必也千般纠结,而她原本也是个高傲的人,不甘认输,自然会杀回帝都。
“人活着,都很不容易。”耳畔忽然响起贺兰尧的声音,“故而,我们更要珍惜眼前的光景才是。”
苏惊羽闻言,倒头靠在贺兰尧肩上,挽着他的胳膊,“我一直很珍惜。”
……
鸾凤国。
紫央宫中,女帝卧在雪白的软榻之上安寝。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行走在红色锦缎般的山路上,一路上是大片大片的红色杜鹃花盛开,绵延着看不到尽头,宛如十里红尘,天际有几许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那片红色之上,微风掠过之时,那一片大红随风轻颤,宛如万丈红浪翻滚,装饰着这山间路径煞是好看。
她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正疑惑着,忽然听到前头响起不寻常的声音。
她抬头去看,只见一道浅白的身影在杜鹃花海之中闪动,流烁的剑光随着那女子轻盈的身影搅动着周遭的气流。
那白衣女子是——尹殇骨!
女帝望着那道身影带起的银芒星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那女子手中之剑光润冰冷,剑光在回旋之间似能千变万化一般,以舞剑者为中心,剑花划过空气的清脆细声伴随着身后的山涧泉水宛如一自然而悦耳的曲韵。
正看得入神,那女子忽然回过了头,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目光如箭一般凌厉。
“母皇,好久不见。”
白衣女子冲她一笑,笑容冰冷。
下一刻,那身影便闪到了她的面前,手中的长剑毫不迟疑地刺入了她的胸膛!
“殇骨!”
女帝惊呼一声,从榻上坐起了身。
额头上冷汗连连,背后也有些湿润,那是被冷汗浸湿的。
还好,是梦。
女帝松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胸膛顺气。
耳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榻前,“陛下,您怎么了?”
是她的贴身宫女。
女帝道:“无碍,只是做梦。”
“陛下做噩梦了吗?”
“朕……”女帝顿了顿,道,“朕梦见自己身在杜鹃花海中,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鲜红,有些诡异,之后,朕看见了殇骨在练剑,她冲朕冷笑,一下子闪到了朕的身前,持剑刺进了朕的胸膛……”
“陛下,您必然是最近太焦虑了,才会做这样的怪梦。”宫女连忙安慰道,“三公主那么爱戴您,怎么会杀您?陛下可别自己吓自己。”
“她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她的好,朕都记得。”女帝垂下眼,“她心里应该很怨恨朕,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被朕废了,她有孝心,但她也有野心,若是不废她,只怕她会去算计老九。”
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
她只是希望,她对邵年的弥补,能让杨绝顶回心转意。
“九王爷如今已经是太子了,陛下您那么关注着他,想来不会有人能算计到他的。陛下您若是愁肠百结,也不是办法,不如……将三公主召回来罢,三公主那么听您的话……即使不能恢复了她的身份,陛下您去看望她也成,让她知道您心里还记挂着她。”
“你说的有理,这样,此事你去办,你让人暗中去民间查访,一旦现三公主,即刻召她进宫,不要太引人注目。”
“是。”
……
日头将落,绸缎庄的某处院子里,一片宁静。
身着浅白衣裙的女子站在树下,望着手中的一块青玉。
“殇骨,看什么呢?”耳畔响起熟悉的女子嗓音。
尹殇骨转头一看,是苏惊羽。
“没什么,看玉。”尹殇骨淡淡道,“这一块青玉,是我十六岁及笄礼那天,女帝给我的礼物。”
苏惊羽瞥了一眼她手心里的玉,道:“成色通透莹润,上等玉。”
她的话音落下,尹殇骨已经将双手握上了那块青玉,稍稍一使劲,便用内力将其震裂,掰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