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凤时锦看着手里的药丸,瞪大着眼睛,“你为什么要骗我一次次吃下这种东西?你害怕我想起什么,只有一个谎言会用无数次的谎言来遮掩,你在心虚害怕什么?你为什么要让我忘了苏顾言,你为什么要让我活得迷茫而不知所谓?”她心里很痛,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要是换做是别人这样骗了她愚弄她,定然不会有这么难过的,只因这个愚弄自己的人正是自己觉得最重要最亲近的人。她道,“我一直很痛苦的事情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想要忘记,可是却没人给我时间,原来我的时间都被师父给偷走了……为什么你一边要我忘记过去,一边又不给我机会?其实想要忘记一个人,根本没什么可难的……”她哆嗦地捧着手里的半颗药,已经忘了剩下的半颗是被她咽下去了还是吐出来了,仿佛魔魇了一般,又望着君千纪,吸了吸鼻子,“真的没什么可难的,师父,你看,只要我把它吃下去了,不管是苏顾言还是你,我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会忘记我认为最重要的人,就让我回到从前,毫无主心骨地活着,那样我就永远都不会有忧愁了……”
说罢她仰头,将剩下的半颗忘情丹给抛进了嘴里去。
然,还不等她咽下去,君千纪也终于被她如此激进的举动给激怒了,倾身过来压住凤时锦的身体,一手扼住她的喉咙迫使她张嘴,另一手手指直接伸进她嘴里,抠住她的喉咙,惹得她阵阵反呕,然后弯身就把来不及咽下的忘情丹给吐了出来。君千纪还不罢休,抓着凤时锦的手腕,道:“剩下的半颗呢?吃了?那好,现在一并吐出来。”
凤时锦不依,君千纪不饶。这时巷子口的苏顾言见状不妙正往前踏一步,君千纪突然转头,冷冷地盯着他,道:“你再敢往前一步,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苏顾言紧声道:“你不要再为难她,那剩下的半颗我见她吐了,根本没有吃下去。”
君千纪这才肯松手。凤时锦的身子顺着墙壁缓缓往下滑,被他的一只手臂伸过来半搂着,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君千纪的声音响起在她耳畔:“今日你说你最重要的人是为师,你以为你能轻易忘得掉吗?想要忘记一个人的确没有什么可难的,或许一颗药,或许几年时间,你为了他,当真要和为师决裂到这般田地?如若是这样,就是喂你一辈子的药来忘记这么一个人,为师亦不悔。”
凤时锦的身体贴着墙面,轻轻颤抖着,熟悉的槐花香扑面而来。有凉润的手指在拭掉她的眼泪,在慢慢靠近她,手指强势地挑起她的下巴,微微侧向一边看向巷子口的苏顾言,君千纪道:“当年你被抛弃的时候,他也抛弃了你,你脏得只有这一双凤眼是干净分明的,可还记得?你赶也赶不走地跟在为师后面,只为了求得一席安隅之地,可还记得?你孤身一人,为师孤身一人,既然此生相伴,哪是那么容易说分开就分开?”
凤时锦喉头哽咽,酸涩一并涌上。她眨了眨泪眼,泪珠滚落,似乎终于能够一点点看清君千纪的面容。他脸上的清寂和神伤,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的,离得这么近,看得这么清晰。
她甚少敢这么直接地注视他的脸,好似突然却现眉目、鬓,脸颊的轮廓、鼻唇的弧度都深深地镌刻在了脑海里。
原来,他也有七情六欲的变化,他也会喜怒哀乐。
原来他竟舍不得和她分开。
原来,心如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