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博物馆整修,方敬就更闲了。
“我最近没事,回去看看你和爸,顺便劝劝他。”
听到儿子要回来,方妈妈挺高兴的:“哎,那你工作呢?能请到假吗?”
“没事,博物馆整修,放假。”方敬觉得自己这次至少能清闲一个多月,呆在城里也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跟同事朋友们吃吃喝喝,钱身体还受罪,还不如回家。
“那行,你回家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好给你做饭。”
方敬应了,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回到客厅,现暗卫兄已经不见了。
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没听到关门声啊。
方敬有点莫名其妙,跑到阳台一看,阳台门果然是开着的。
走了就走了吧!
方敬担心方爸爸的身体,很快就把暗卫兄放在了脑后,进浴室洗了个澡,又给馆里的领导请了假,就爬上|床睡了。
第二天,方敬起了个大早,搭汽车回家。
方敬的老家是一个叫东庄的三面环海的小渔村,从他工作的城市回家要坐四个小时的长途汽车,然后再从市里转乘到镇上的中巴。市里到镇上那段路,坑坑洼洼十分不平坦,破旧的中巴车一会儿像颠上云霄,一会儿像坠落海底,颠簸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回到镇上。
镇上到渔村还有六里多路,没有通车只能靠走的,交通十分不便。
方敬起了个大早,到了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回渔村的路上,总觉得有什么人一直跟着自己,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又只看到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难道臆想症也是能传染的吗?
方敬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神经质了。
渔村遥遥在望,一路上都是荒废的旧房子,因为主人常年不在,院子里杂草丛生,门窗都坏掉了。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屋顶上在冒烟,院子里七零八落地挂着渔网。
随着近海渔类资源的日益枯竭,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当地的渔民。
浅海打渔没有收获,去深海又太危险,渔村越来越穷,很多年轻人不愿意留在村里受穷,都出去闯荡了,有的在城里安了家,把全家都接了出去,在乡下的房子没有人住,很多都荒废了。
回东庄的路上,要路过一片坟地。
看到这片坟地,方敬心里就堵得慌。
因为这片坟地里埋着的人,有一多半都是当年跟着他爸远洋捕渔的人,活生生的人出去,回来的时候都不成人形,有的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方敬沉默地进了村子,绕过大半个村子,最后停在了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子前面。
院子里挂着两张渔网,靠近墙根的地方,搭着一个葡萄架,方妈妈坐在葡萄架下正在择菜。
方妈妈今年五十出头,是个典型的渔家妇女,人爽快又能干,因为常年打渔风里来雨里去,脸孔被海风吹得又黑又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老了十岁。
方敬觉得他妈比起上次见到的时候,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知道她这几年为什么苍老得这么快的原因,方敬心里格外不好受。
看到他进来,方妈妈笑了起来,露出眼角深深的皱纹:“哎,敬敬回来了?路上热不热?你先回屋子里歇会儿,我马上就去做饭。”
又冲着屋子里喊:“老方,儿子回来了。”
方敬压下情绪,笑着说,“我去洗个脸,回来给你烧火。”
方敬家还是用的那种老式的土灶,烧的柴火,冬天还好,夏天的时候做饭,烧火就是一个特别累人的活,一顿饭下来,能出好几身汗。
方妈妈心疼儿子,推了推他,说:“就两个菜,我一下就做好了,天热,你去歇着吧。”
“那我去看看我爸。”
方敬在院子里浇了水洗了把脸,进去看了一眼躺在屋子里的方爸爸。
屋子里也很热,没有装空调,只有顶上一扇吊扇转呀转,吹的风都是热的。方爸爸在床上躺着,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想心事。
“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方爸爸笑了一下,对紧跟着进门的方妈妈说,“扶我起来。”
方妈妈和方敬一人一边,把方爸爸扶了起来,方敬看见床单上一片暗黄的痕迹,大热的天,屋子里连个空调都没有,方爸爸穿着一件深色的汗衫,后背已经汗湿了。
方妈妈拿了个枕头放在方爸爸身后,给他靠着。
方敬想撩起方爸爸的汗衫,看看他后背的褥疮,被方爸爸抓着汗衫衣摆阻止了。
“我没事,天热了就这样,等天凉了就好了。”
虽然方爸爸的动作够快,方敬还是看到方爸爸的后背一片红肿,有些地方已经在溃烂了。
方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爸,你这样不行,去医院看看吧,别怕钱。”
方爸爸瞪了他一眼,说:“我的身体我有数,用不着上医院,等天气凉快了就好了。”
“爸——”
“嚷嚷什么?一回来就嚷得我头疼。”方爸爸皱起眉,“你没事也别老往家跑,好好工作,才上两年班,正是努力表现的时候,可别因为家里的事耽误了。别听你妈的,我没事。”
方敬还想再劝,方爸爸突然就生气了,脸一板把他和方妈妈都赶了出来。
方妈妈勉强笑了一下,说:“你爸就是这个臭脾气,他呀是心疼你在外面赚两个钱不容易,嘴硬心软。算了,别说了,去吃饭吧。”
方敬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再香的饭菜吃到嘴里都味如嚼腊。
方爸爸倒是兴致好,说想出去走走,让方敬去把堆在杂屋里一直没用过的轮椅推出来。
杂屋里堆满了东西,窗子都没法开,方敬在满室昏暗的光线中,看到轮椅被摆放在两张架子床上面。
这个农家小院子是方家的老房子,杂屋原本是客房,前几年方爸爸打渔的时候,给帮忙的人休息用的。后来家里出了事,客房就空了出来,专门用来存放杂物。
方敬踩在架子床上,伸手去够轮椅。
突然,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方敬缩回手,一个黑溜溜的珠子跟着掉了下来,在地板上滚了两圈,在他脚边停了下来。
方敬抹了下手心的伤口,只是一条浅浅的划伤,并不太严重,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弯下腰,把珠子捡起来,是颗很普通的珠子,黑乎乎的也不漂亮。
大概是他家小弟玩的弹珠吧,然后被方妈妈收了起来。
方敬正准备把珠子揣进兜里时,怪异的事情生了,沾了他血迹的珠子慢慢开始变得透明,出乳白的光芒,然后化为一道白光钻进了他受伤的手心里。
方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