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璃笑得有点尴尬。
倒不是因为陆东深这刚回来她就洒了他一裤子水,他的话外人许是听不出端倪来,她却想起在他怀里醒来的那天早晨,他揶揄地跟她说,作为天际酒店的老板,我很抱歉让你住进一个没铺地毯的房间。
陈瑜在旁自然是不高兴,但也没表现得太过明显,轻声说了句,“还是回休息室换一下吧。”
陆东深也着实没有湿着裤子开会的习惯,别说他是向来注重仪态仪表,就单拿他的洁癖症作祟都无法在椅子上多坐一秒。他跟大家道了个歉,便暂离了会议室。
秘书很快收拾了一地残碎,准备离开时蒋璃叮嘱了句,“给陆总再备杯白开水就行。”
杨远住持了会议,暂代陆东深听取报告。
陆起白一如既往地矜默,偶尔给出意见却是一针见血。
陈瑜是挨着蒋璃坐的,市场部总监在汇报各项数据时,她压低了嗓音问蒋璃,“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陈瑜说,“手滑打翻茶水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你做事的风格。”
“还真是手滑。”蒋璃皮笑肉不笑,“另外,我做事什么风格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陈瑜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很快,陆东深返回会议室,衬衫西裤始终一丝不苟。秘书尚算听话,果真给他端了杯白开水来。陆东深扫了一眼杯子,没多说什么,目光只是在蒋璃的脸上落了一落然后继续开会。有他在的会议室,充斥着的都是紧张气氛。这是蒋璃第一次看见他开会时的样子,惊诧于他的心思缜密。际集团旗下产业繁杂,除了酒店、大型商超外,还有子公司、子品牌的遍地开花。每一项业务汇报
下来,光是听着就是头大,至少蒋璃这么认为。
于是,她拄着脸瞅着陆东深的脸开始神游太虚。
这会议室里充斥着多种多样的体味,别人闻不出来,但逃不过蒋璃的鼻子。陆东深不仅是换了裤子,就连身上的衬衫也换了,十分符合他强迫症的特性。清冽的木质,是她在他办公室里闻到过的气味。
她的心口紧了紧,脑子成筛子,一遍遍仔细过滤筛查。可越是筛查越是确认她就越是后背凉,这世上怕是没有比气味更能影响人的东西了,悄无声息间,能治愈一个人,也能杀了一个人。
是良医,又是隐形杀手。
大多数人对气味存在的概念只局限于好闻或不好闻,因为在多数人眼里,气味更多的是生活调剂品,而蒋璃与气味为伍,恰恰是知道气味存在的意义,所以此时此刻她才脊梁骨阵阵寒凉。
有能用气味治病的人,必然就有用气味杀人的人。
是谁?
陈瑜吗?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