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门上的符咒散着隐隐辉光,灵气虽盛,但符咒上面的光芒却闪烁不定,张善义凝望着灵符,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因为对方刚刚离世,这种横死鬼的怨念正达到鼎盛时期,他自己也不确定这惊鬼符对这刚死去的阴魂是否有效,如果万一灵力不支,那这样的怨灵,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难以应付的。
相比之下,钱道空倒是轻松不少,他捻灭烟头,伸了个懒腰,一如既往的语气道:
“大爷,这个喜神怨念不小啊,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被送来的?”
跟老王说话永远好像中间隔了一道城墙一样,他依然延迟了几秒才慢悠悠回答:
“这个女人是昨天晚上刚送来的,脑袋和大半个身子都被飞机膀子削掉了。”
“被飞机膀子削掉了?”张善义惊讶地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悲催的死法。
“跟她一起送医院的还有三个人,她们当时在游乐场旁边餐馆吃饭,可没想到,游乐场里一个旋转飞机突然因为年久失修而脱轨了,直接飞了出来,那个飞机的翅膀正好削入了这个女人的身体里,将她整个人被斜着切开了。其他几个人也是惨不忍睹,送过来的时候,她们身上全是菜汁和血污,刚才那个女人衣服全绞烂了,上面还挂着肉渣。”老头平静地说着,死亡和尸体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原来如此,以前都只是听说脑袋被飞机膀子刮了,没想到现实中竟然还真有人会运气这么点差,难怪她怨念如此的强烈,换我也得气疯了!”钱道空吐了口烟圈说道。
呜呜的鬼叫声并没有停歇,断断续续地从门的另外一头传来,似乎这怨灵看起来仍然不相信自己就死亡,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钱道空有些黯然,人们总是这样,活着的时候永远认为死亡是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情,永远不会突然某天降临到自己身上。我们或为爱撕心裂肺,或为恨切肤入骨。或许某天突然觉得活着毫无意义,或许某天觉得遭遇的困难让自己天崩地裂。
可这些,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在生死决绝的天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怕的并不是死亡,可怕的是活着的我们每个人明明每天很平庸,却还要骗自己平淡是真。
“喂喂,财子,现在咱们把这个喜神惹毛了,也没办法回去了,那这现在怎么办?”张善义无奈看着他。
“现在几点?”钱道空问。
“下午两点。”
钱道空若有所思,看了看老王说:
“大爷,现在里面还有几个空的冰柜?”
老王神情古怪地看着钱道空,好半天才说:
“两个……”
钱道空灵机一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计划,他笑着看向张善义。
“你看我干什么,难道你想……”张善义诧异看着钱道空,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钱道空却突然示意让他噤声。
“图图,午饭都没吃呢,折腾这么久,我都饿了,去吃点饭吧。”钱道空转移了话题,一把搂住张善义的脖子。
“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勾起你的食欲啊!”张善义表情尴尬。
“大爷,打扰你了,这恶鬼闹得实在太凶了,看来我们也未必能驾驭得了啊,我得回去跟院长说说,看来啊……院长得另请高人了。”钱道空朝老王笑了笑,看起来确实有几分怯意。
老王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回到破旧的小屋里看起电视。
两人匆匆回到一楼。
“怎么?你真放弃了?”张善义说。
“开什么玩笑,咱们可连试都没试过呢,还能就这么放弃?”钱道空说。
“那倒是,不过……”张善义面露难色。
“哎,你认为咱俩能抓到食尸鬼的概率多大?”钱道空严肃地看向张善义。
“这个如果要真用概率来讲,我觉得只有四成,要是算上咱们俩现在的状态,二成都不能再多了。”张善义也很认真地说,钱道空也同意地点了点头。
“图图,你的判断可能很准确,但即便这样,我还是要去做!这个鬼还是要抓!”钱道空目光深邃,倚到了墙边。
“废话,这鬼不光你要抓,我也要抓,不然,我怎么换回我的寻鬼罗盘?”张善义说。
钱道空听完不由一怔,惊讶道:
“哎?图图,原来你没把它拿走啊?”
说着,钱道空摸了摸衣服里怀,现那个寻鬼罗盘果然还在。
“废话,我可是个讲信用的人,这寻鬼罗盘既然是你买的,我要是拿走了,不成偷了?这次,我帮你抓到这个食尸鬼,咱俩也算两清!”张善义说。
“好,讲究!”
钱道空说完,揉了揉脖子,向医院外走去。
张善义望着钱道空背影,嘴角露出了笑容,笑容却没有停留多久就褪去。两人虽然相识不久,冥冥之中却被命运无形的枷锁捆绑到了一起,张善义自己也已经说不清为什么要决定追随钱道空的步伐,但脚步却已经无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