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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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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和陆柬之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持棍朝着对面那头恶虎,一左一右,迅速地扑了上去。

“噗噗”沉闷两声,老虎天灵盖骨,一左一右,吃了两记棍棒。

这一击,二人皆用了十分十的力道,力透棍身。

老虎虽皮坚肉厚,一时也是被击得头晕目眩,嗷了一声,仿佛喝醉了酒似的,身体晃晃荡荡。

眨眼之间,两人各自抓住机会,从吃痛还没回过神来的虎旁跃了过去,继续朝前疾奔,很快便到了那段最窄的腹地。

而此时,身后那头猛兽的咆哮声,也追了上来,近在耳畔了。

它那狂怒的吼叫之声,震动了整个洞壁,头顶岩层里的碎石和粉尘,不住地簌簌下落。

陆柬之紧紧地捏着手中长棍,咬牙道:“李穆,收拾了这东西,你我再决斗一场。败者,退出今日竞赛,再无资格做高氏之婿!”

李穆双目盯着那头已再次扑了上来的恶虎,笑了一笑:“正合我意!”目光一沉,竟丝毫不避,迎头而上,挥起手中棍棒,“蓬”的一声,重重击在了一只朝着自己抓来的虎爪之上。

一声嗥叫,虎爪应声而折。

老虎扑势顿消,从半空顿落在地。

陆柬之迅速跟上,与李穆一道,两条棍棒,雨点般袭向老虎。

老虎起先还势如疯狂,渐渐势衰下去,口喷血沫。

最后一棍,李穆力,重重击于虎头正中,天灵骨应力碎裂。

那条棍棒,也不胜其力,竟从中应声折裂,喀拉拉地断成了两截。

老虎出最后一声长长的惨烈嗥叫,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晃几下,再次扑倒在地,一动不动,彻底死了过去。

李穆上前,捡起了地方的两根断棍,穿过那道狭窄通道,去往出口。

陆柬之随行。

前头光线,渐渐地变亮,地方也空阔了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出口所在的天井之下,对立。

李穆说:“陆公子,请。”

方才和猛虎的一番恶斗,令两人的头脸衣裳,都溅上了从虎口中喷出的斑斑血点。

陆柬之双目也微微泛红,和先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盯着李穆,持棍扑了上来。

李穆以双手短棍对他长棍。几个回合下来,臂膀吃了一记横扫而来的棍头,身体随之微微晃了一晃。

陆柬之双目更红,脚下没有丝毫的停顿,长棍一扫,再次朝着李穆攻了过来。

“啪”的一声,李穆左侧肩膀,又吃了一记。

李穆眯了眯眼。

第三次,当陆柬之手中的那条棍棒再次捣向他的咽喉之际,李穆不但没有闪避,反而抛了手中两截断棍,欺身迎了上去,双手快如闪电,猛地捏住了棍头。

双方便持续力,相互角斗。

陆柬之的脸,慢慢地涨红,额头渐渐开始沁出汗水。双方相持了一阵,他被对面的力道,推着开始后退,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背部被顶在了洞壁之上。

李穆再次力,长棍从中弯曲,骤然变成了拱桥的形状。

“断!”

他低低地喝了一声。

“啪”!

棍身果然应声,生生地断成了两截。

陆柬之的手臂被这股他此前从未感受到过的可怕力道给震得麻,胸口也随之一阵血气翻涌。

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呼”的一声,那截带着尖锐木刺的棍身断头,抵在了他的咽喉之前。

距离他的脖颈,不过半寸之距。

陆柬之的面颜,瞬间褪尽血色,脸色也成了微微苍白的颜色。

倘若这是刀剑,以命相搏,他此刻应当已血溅三尺。

两人对视了片刻。

李穆收了那截断棍,随手掷于地上,后退了一步,道:“承让。”转身去了。

陆柬之靠在岩壁之上,一动不动,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攀援岩壁而上,身影宛若灵猿,很快消失在了头顶的洞口之上。

……

虎山里的情境如何,外头的人,无法得见。只听到洞中起先不断传来沉闷的虎啸之声,声几乎震动山谷,骇得那些连马都骑不惯的士族子弟惊慌不已。

渐渐地,虎啸声终于消失了,却又迟迟不见两人从虎山出来,众人开始沉不住气了,议论不停。

陆光显然有些不安了,却不肯在众目睽睽之下表露过多,坐在那里,越地严肃。

高峤的神色却变得凝重异常。甚至从坐席起了身,走下观景台,眺望着虎山的方向,面露焦躁。

这时,监官终于飞快地从山上下来,奔到了观景台上。

众人知道第三关的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纷纷围了上来。

监官向着兴平帝下拜:“启奏陛下,第三关已出胜负,李将军先于陆公子出了虎山,正向山巅而去。”

“快看!”

忽然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一句。

高峤倏然转头,望向山顶。

一道黑色的身影,迎风立于亭下,搭弓,箭。

随着那道离弦的箭,风亭顶的那束茱萸被射落,掉了下来。

“陆公子如何?”

高峤立刻问了一句。

“禀相公,陆公子平安无事,已出虎山。”那人道。

高峤微微松了口气,再次看了眼那道正从山巅下来的身影,心情五味杂陈,实在是难以言状。

胜负已定,再无变数。

整个观景台上,最为得意的,怕是要数许泌了。

他强忍住就要哈哈大笑的念头,瞥了陆光一眼。见他脸色分明已经转青,却还要和那些纷纷前来安慰于他的同僚强作笑颜,心里更是痛快万分。

李穆沿着山道,从山顶下往观景台。

一路之上,他所到之处,两旁的人,纷纷让道,目光各异。

有羡,有妒,有佩服的,自然也有扎心的。

一直坐于帷幕后的长公主萧永嘉,不等结束,立刻便起身,在侍从的伴随之下,匆匆离去。

另张帷幕后,和郁林王妃朱霁月同坐的一个妇人,瞥了眼萧永嘉的背影,低声讥笑道:“王妃可瞧见她的脸色了?雪纷纷的白。平日就是再多擦三斤粉,怕也没这么好看呢。这回就算拿长公主的身份去压陛下,想来也是覆水难收了。想不到,她也有今日……”

她低声说着话,见朱霁月没有应声,双眸透过面前那道轻纱帷幕,似在看着什么,便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去,见是李穆正从近前的山道走了过去。

她盯着那道挺拔如剑的背影瞧了片刻,忽似有所顿悟,掩嘴轻笑,慢悠悠地道:“见多了比我们妇人还精致的男子,这位李郎君,倒别有风范。瞧他样子,想必那活儿也是刚猛得很……”说着凑到朱霁月的耳畔,低低地道了句什么。

朱霁月似嗔怒,拧了她一把,妇人咯咯地笑,身子如花枝乱颤,笑声随风飘荡了出去,倒又惹了下头那些狂蜂浪蝶的一阵窥视。

……

李穆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之下,回到出的观景台前,向兴平帝叩拜过后,转向高峤,恭敬地呈上了茱萸,却没开口说话。

若说今日比试的三关,高峤半分没有偏袒之心,那是不实。

原本以他的推测,李穆第一关必会落后于陆柬之,即便第二关他能迅速过去,到第三关,以他的武功,在手持棍棒的前提下,对付一只猛虎,应该不至于会有很大的危险,但,也不会轻松得以通过。

这样下来,只要陆柬之在三关中挥不至于太过失常,今日的比赛,他夺彩的可能性,将远远大于李穆。

高峤没有想到的是,陆柬之或是出于士族子弟所固有的骄傲之心,竟不屑以清谈过关取胜,而是选择了和李穆一道通过最后一关。

万幸的是,陆柬之并无受伤。否则,于陆家那里,他难辞其咎。

此刻,他的耳畔,只剩下了呼呼掠过的山风。

高峤闭了闭目,慢慢地睁开,望着对面凝立着的李穆,一字一字地,终于吐出了或许将会是他此生最为艰难的一句话:“今日考校,李穆获胜。从今日起,李穆便是我高峤之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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