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萧禹一系的人,杜山自然是唯萧中书马是瞻,此次革职之官得有近百人,九品到五品,都有涉及,有功而升品之人,也有不少,便如崔焕之,从六品直接扶正,成了正六品,而且这还是因为崔焕之接任巡查御史才一个月,否则这一次升的会更高。
这些,都是杜山要禀报给萧禹的事情,而萧禹位高权重,这些事情也只是随便听听,然后就道:“杜山,你下去拟个文书,明日直接以吏部公文下达便可,这些小事你拿主意就好,怎么说你也是吏部司郎中,正五品,不是所有事都要来和我说,若是让吏部尚书知道了,会说我萧禹手伸的太长,管的太宽。”
杜山吓了一跳,有些琢磨不透这一句话是真是假,但还是急忙道:“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
一直回到自己的府邸,杜山都在想这件事。
他是一个爱琢磨的人,尤其是爱琢磨上官的意思,萧禹中书今天突然这么说,那必然是有其深意。
“是说我魄力不够,还是怕流言风语?”杜山冥思苦想,觉得后一种可能性要更大,毕竟他杜山的顶头上司,是吏部尚书,若是他事事都来先征求萧大人的意见,时间长了,的确会让人觉得,萧大人是在插手吏部的事务。
杜山也是老官场了,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具体的文书他不需要写,有专门的吏部执笔官来起草,他作为司郎中,只需审阅即可,当夜,一份官员罢免和任用的文书就摆在了他的桌子上。
罢免的官员暂且不提,有功劳的官员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崔焕之。
杜山和崔焕之有仇怨,仇人得势,他自然是不爽,可也不敢在崔焕之身上动手脚,崔焕之的升品那是各方都同意的,他当然不敢拦着。
“照这速度,这个崔焕之怕是再有两年,就可以升到五品了。”杜山越想越觉得恼火,心里就想着怎么给崔焕之添一点堵。
继续翻看文书,这时候一个人名落入他的眼中。
“楚弦?”杜山想了想,让人立刻调来楚弦的官档,这一看,立刻是看出问题。
“这个楚弦,是崔焕之一手提拔起来的,甚至这个楚弦的乡试之卷,也是崔焕之判的,算是他的学生了,而且还是破格直接录用,刚入仕途就坐到了正九品的官位,此人,必是崔焕之的亲信啊。”杜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亲信好啊,亲信好,既然你是崔焕之的亲信,那就别怪我对你下狠手了。”杜山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如何针对楚弦,整治楚弦,以此打击崔焕之,至少要能让崔焕之心里添堵,也算是能出了他心头一股恶气。
杜山在吏部司郎中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官员任用上的门道那是再清楚不过,有的时候,升官,并非是好事。
这一次,他想好了,不光是要整治那楚弦,让对方从此断了再晋升的可能,还要让崔焕之叫不出冤,要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来人,去叫执笔官来。”杜山这时候吩咐一声,官威十足。
次日大早,吏部关于凤城御史被害一案的奖罚文书就上呈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审阅之后,直接下达,通报各州。
崔焕之看到这文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上面的内容大致与他所猜测的一样,有功之人,诸如孔谦,诸如提刑司的几位神捕,又诸如他自己,得到的奖赏都在他预料当中,有的升品,有的褒奖,赏银更是不少,唯独看到楚弦的奖赏时,崔焕之面色一变,仔细一看,当即是气的一拍桌子。
桌上的茶杯都震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外门李严吉急忙进来,看到崔焕之的脸色便知道崔大人是动了真怒。
“大人,出什么事了?”
李严吉开口询问。
崔焕之阴着脸没有说话,将手中那一页文书递给李严吉,后者接过来一看,也是面色一变,道:“吏部居然将楚弦升为从八品,还要调离巡查司,安排到凉州定海县任县丞,这,这哪里是什么奖赏,分明是明奖实罚啊,那凉州本就是偏僻之地,定海县更差,我听说在那边为官,老死怕也难以再有晋升的机会,形同流放,只有犯了错的官员才会安排去凉州为官,楚弦若去,前程岂不是毁了?不行,我要去找吏部理论。”
说着,李严吉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