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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四派弟子进入传送法阵去往寒山天脉之后，钟南山清玄峰上立刻冷清了不少。

毕竟四派齐聚，除了让剩下的那些弟子多多交流，几位师尊也似乎也谈得甚为欢畅。整座钟南派，唯有齐恒独自回到了小泉峰，不过他也不得闲，山上那些白衣弟子一个个找了各种理由前来小泉峰炼丹阁，多是送礼，也有所谓虚心求教炼丹术之人，这些弟子目的无外乎就是想跟他们的大师兄林修套套近乎，既然大师兄不在，那么，与大师兄的师父拉拉关系总还是可以吧。

相比于此，雪岳峰上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大雪刚停，圆月高挂，孟阳温了一壶酒，坐在藏金阁外的断崖上，颇显悠然。

山门中人认为酒水动乱心性，故而即便是青年弟子，也极少有喜好饮酒之人，孟阳却觉得，若是连五谷滋味都不曾沾过，修仙求道也太没有意思了。

酒水是他自己酿制，配方还是跟齐恒要得，味道自然比不上山下那些有名的酒家，抿了一口，不甚清纯的酒水在口中百转千回，入喉瞬间，更是隐隐刺痛，

“这滋味……真像极了那时候啊。”

孟阳轻笑，看着远远飞来的霞光，不禁又闭上了眼睛。

霞光落定，华歆走到跟前坐下，“孟阳师尊好生兴致，不过雪岳峰上景色，的确是配得上一壶温酒啊。”

桌上早就摆好了另一只酒碗，华歆也不客气，自行倒了一碗，但浊酒入他碗中，却刹那间变作一碗清水。

“都说你的天道境界最为干净，眼下一看，还是干净得什么都不剩啊。”

孟阳端起酒碗，华歆亦然，隔空相敬，喝下的却是不同滋味。

放下碗，华歆轻声道：“二十年前，我修为低微，那时便以师尊你这等天才人物为榜样，后来听闻你道心破碎，我也是郁闷了许久。”

“许久？那是多久？”

华歆笑道：“总有个大半天吧。”

孟阳说道：“你追求的是灵力的纯粹，到了眼下境界，我便想到你会来找我问那件事情，但我依然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华歆用手指滑过酒碗，轻声道：“二十年前，那位天女离奇消失，天外修真联盟吓得手忙脚乱，迪星更是承受了被灭星的危险，她抛出一句话，不说苍生，却单单只提到你的名字，这里面的瓜葛谁会想不到，怪就怪，数年之后，天女竟然又为你重新显圣，甘愿遭受那等下场，我从天道流，对此事知晓得颇多，既然孟阳师尊不肯直言，我便换个问法。”

稍作停顿，看了看孟阳脸上表情，华歆，这位天道流史上可谓灵法最为精纯者，却问了一个当遭天罚的问题：“三界大劫运数……可曾仍然？”

孟阳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望着当空明月，轻声道：“你我修真者，望天而不问苍生，哪怕道破真仙，得成造化，也终究是将这三界看了一半，你说……这另一半若是颠倒过来，会是何种妙境？哼哼，‘我有一剑，愿问苍生’，这话说一说容易，但究竟是逆天之言，华歆，你我终究境界低微，放眼苍穹，我们这些师尊又算得了什么，莫说三界真仙，就是几位老祖其实也不拿所谓的核心弟子当回事，你啊，还是好好修你的天道，别管这档子闲事了。”

华歆微微皱眉，“果真是他。”

孟阳缓缓起身，“那小子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天地间最希望他死的人其实是我，其实，只要他一死，什么都好，可惜啊，到最后我才知道，自己骨子里也算不得修真界的好东西。”

华歆笑道：“可不是，把麻烦都推到我这后生身上，孟阳师尊你的确是有些不厚道。”

孟阳呼出一口白气，“我曾说过，在钟南山便要保他不死，但在山外，那我便素手无策了……华歆，一脚天道，一脚逆道，你会踏出那只脚？”想了想，孟阳又说：“或者，你真会杀了林修吗？”

华歆笑而不语。

孟阳转身离去，走出很远后，华歆冲着他的背影拱手躬身，虽是一拜，但要知道，即便是在门内，华歆也不曾对任何人拜过。

“孟阳师尊，修为精纯可不代表我也是什么好东西，向我问林修生死，还不就是想让我手下留情，唉，华歆，也该得你造孽哦。”说完，华歆踏出一脚欲划空而去，但想了想，却又把脚收了回来，换成另一只脚率先踏出。

望着那道飞向寒山天脉的霞光，孟阳自言自语道：“紫鸢，若是林修死了，我会亲自再去长安镇，杀掉林齐，杀掉那里所有的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在我死前，我会强行突破至元婴期，用元神送他们父子再世投胎，唉……我也是没法啊，天道流的人已经窥出端倪，好在有华歆，为了试探他，我刻意在众人面前袒护林修，至于他会不会杀林修，便不是我能控制，只是……旁人有机缘也就罢了，但林修身上为何竟会出现元古灵力？”

思前想后，孟阳顿时感到事情似乎已不是自己能够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