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兵荒马乱时节,大家都很小心。
苏文星连忙后退两步,举起两只手,把手张开,笑着道:“兄弟,别怕,你这要回淇县县城吧。俺们两个错过了时辰,所以想搭个顺风车,没别的意思。”
“你们回县城?”
“是啊!”
车把式听苏文星一口河南腔,总算是放松了警惕。
他跳下车,顺势把手里的马鞭捋了一下,说道:“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就不怕遭了马贼吗?得了,幸亏遇到我,你们两个快上车吧。”
那捋马鞭的手法非常熟练,看得出是个熟把式。
“谢谢啊,大叔!”
乔西喜出望外,走上前准备上车。
可就在这时,苏文星却一把将她拦住。
“这个时候进城,怕也找不到旅店吧。我听人说,县城里的旅店可不便宜。要不咱俩去刘庄那边凑合一宿?那边也有旅店,价钱也不算贵。”
乔西有点糊涂了,扭头向苏文星看过来。
那车把式不愿意了,大声道:“你这驴球的,耍我是不是?让我停下来,你又不走了?我跟你说,这荒郊野外可是不安全。恁两个到底走不走,再不上车,我可要走了……真他娘嘞倒霉,遇到你这个驴球货。”
乡下人嘛,难免说话不干不净。
乔西心里一动,连忙道:“大叔,俺当家的说的没错,城里的旅店太贵了,我们今天晚上,干脆在刘庄凑合一晚上,明天天亮了再进城吧。”
“真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大叔,对不起啊。”
乔西说完,就回到了苏文星的身边。
两个人转身朝着刘庄方向走去,一边走,乔西一边压低声音道:“小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要去刘庄?人家不是已经答应了。”
“是马贼!”
“啊?”
“他刚才下车的时候,跺了跺脚,那是马贼独有习惯。
还有,他捋鞭子的手法,是典型的马贼手法。他两手有些粗糙,指头上有老茧,虎口处也是如此,是典型的握枪手。可能他自己没感觉出来,他下车以后,是不是有握枪的动作,而且他的腰间,鼓出了一块。”
苏文星的身体机能是差了,可观察力犹在。
乔西听完了,也不禁有些慌。
她连忙紧走两步,想要离开这里。
可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拉动枪栓的声音。
紧跟着,就听到那车把式低沉道:“诶呦,还是个行家,看出来了吗?”
苏文星身子一僵,下意识停了一步,落在了乔西身后,缓缓转身。
本来,是乔西走在前面。
这一转身,就成了苏文星挡在了乔西的身前。
“这位爷,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突然不想进城了,想去刘庄,也没碍着爷的事情不是?放心,规矩俺们都懂!啥都没看见,咱们没有见过。”
“呦嘿,还讲规矩?
既然要讲规矩,那也就和你讲讲这规矩。今天咱们在这碰了盘,要让你扯活了,爷可就要抹盘子了。呵呵,这要让你刨杵,爷可就要完了。”
车把式一口豫北方言,可乔西一句都没有听懂。
“小苏,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和咱们在这里见面,露了脸,要是让咱们跑了,他就没面子。万一,咱们回去报官砸了他的生意,那他就完了……嗯,就这个意思。”
车把式愣了一下,突然道:“道上的?”
“不是!”
“呵呵,那就别怪我了,要怪就怪你们不长眼。”
说着,他抬起了枪口,对准苏文星。
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声枪响。
苏文星几乎是在枪响的同时,侧步闪躲,同时一下子把乔西撞倒在地。
在撤步的一刹那,他扬起手臂。
一道寒光从他手中飞出,那车把式完全没有提防,被一把匕正扎中了面门上,扑通就倒在路边。子弹,几乎是贴着苏文星的衣服略过,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一刀出手后,苏文星冷汗淋漓,全身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苏,小苏你没事吧。”
乔西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灰土,就扑到了苏文星身边。
“我没事,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刚才一口飞刀出手,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这个时候,别说站起来了,就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他缓缓呼吸,依照着后来和师父重逢后学的养生术调整呼吸,感觉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
“去把匕拿回来。”
乔西这时候有点乱了分寸,听到苏文星的吩咐,连忙答应。
她起身,一路小跑的走到了车把式的身前。
车把式已经没了气息,面门上插着一把特制的M1921刺刀,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浸透了身下的黄土地。他瞪着一双眼睛,枯黄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也许,他到死都没想到,会死在苏文星的手中。
在他身边,丢着一把二十响镜面盒子炮。
这是一种手枪,学名毛瑟军用手枪,在中国被称之为盒子炮,快慢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