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旅店的屋顶,采用了明清以来,最为常见的重檐建筑。
明清时代,屋顶的建造有着非常森严的等级制度。不过自1840年鸦片战争,西人的枪炮敲开了华夏紧闭的大门,同时也打破了原有的规则。
在此之前,重檐设计大都是用于宫殿等皇家建筑。
但是鸦片战争以后,这种重檐的设计开始在民间出现。官府也不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于是许多老百姓在建造房子的时候,偶尔也会使用这种设计。淇县是一个小县,本就不太为人重视,管理自然更加松懈。
已经快十一点了!
天,越来越冷。
旅店大堂里的人们,都有些疲惫。
饭菜很丰盛,就摆放在面前。可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土匪,害怕来来不及,哪里有什么胃口吃饭?这会儿,估计龙肝凤胆摆在面前,也没有心情。
马三元也有些疲惫。
从头到尾,他一直在和张宝信周旋,比其他人更加辛苦。
听到张宝信叫他出去,马三元强打精神,一路小跑就来到张宝信面前。
“员外,有事吗?”
“三爷,咱们家这屋顶,有没有隔层?”
张宝信手指旅店屋顶,搂着马三元的肩膀,笑眯眯问道。
马三元抬头看,茫然摇了摇头。
“员外,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同福旅店是光绪爷登基前就有了,当时老张太爷去省城请了人设计。具体是怎么建造,我也不太清楚。民国后,张老爷又重修了两次,不过那时候我在北平讨生活,具体有没有改造,我也说不太准。不过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吧。张老爷去北平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过这个事情。”
张宝信向张顺溜看去,就见张顺溜朝他点了点头。
那意思是说,马三元没有说谎。
但张宝信却没有理睬,又问了马三元几句话,目光旋即落在那重檐上。
一般而言,重檐之间,都会设置楼层。
但是同福旅店的重檐间距很小,几乎是叠落而成,所以也不太可能会设立隔层。
张宝信总觉得,这重檐有点不太对劲。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他脑海中的同福旅店。
说实话,同福旅店在淇县,绝对是屈一指的旅店。客房不是很多,但装修和设计都很出色。特别是空间,住进去之后,没有丝毫的逼仄感。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来淇县的有钱人,愿意选择同福旅店。
慢着!
张宝信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睁开了眼睛。
“张老爷果然是老江湖,这个设计还真够巧妙。”
他喃喃自语,而后厉声道:“顺溜,带人给我上二楼,去把屋顶砸开。”
“是!”
张顺溜不太明白张宝信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自家这位‘员外’绝对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张宝信能够在太行山叱咤六载,除了兵强马壮,火力凶猛之外,还有他的脑子。否则,他们再强大,也不是国军对手。
“员外,员外,您这是干什么,砸不得啊。”
马三元也不太明白张宝信的意思,可如果被砸了屋顶,以后怎么做生意?
他连忙哀求,向张宝信作揖。
张宝信冷冷道:“三爷,你想要和我做对吗?”
一句话,说的马三元顿时一个寒颤。
张宝信之前可是说过:谁要是和我做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也许是先前张宝信的和气,让马三元忘记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可是太行山大名鼎鼎的‘张员外’,一个连政府都束手无策,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心里,有些痛!
但马三元还是闭上了嘴巴,眼巴巴看着土匪冲进了旅店。
“员外,外面冷,咱们到里面歇着?”
张宝信没有理睬,目光依旧盯着重檐之间狭窄的隔层,嘴角微微翘起。
轰!
一声巨响,从旅店里传出来。
紧跟着,就是一连串哒哒哒的枪声。
“开枪!”
张宝信眸光一闪,指着重檐厉声喊喝。
身边的土匪立刻举起枪,朝着重檐疯狂射击。
刹那间,枪声大作,打破了淇县宁静的夜晚。
马三元在爆炸声传来的那一刻,就趴在了地上,双手抱头,瑟瑟抖。
张宝信看了他一眼,露出不屑之色。
他拎着枪,冲进旅店,大声吼道:“抓活的,给我抓活的!”
轰!
旅店二楼再次传来一声爆炸响。
张宝信刚冲上二楼,就见一枚黑乎乎的铁疙瘩从一个房间里丢了出来。
“手榴弹,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