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听到风言风语的林伯远、林遇父子也回家了,父子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林家大门口,又多了一道身影,那人高大魁梧,一身粗布衣裳,不是韩岳是谁?
红梅娘俩先告辞了。
林伯远让儿子看着妹妹,别让妹妹做傻事,他与妻子一起将韩岳请进了屋。
“韩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田氏急着问。
韩岳薄唇紧抿,沉默片刻,才如实道:“昨日我救下林姑娘,现她衣衫,略有不整,不得已先抱她躲入山林。林姑娘昏迷不醒,我为她整理衣衫时,胡全突然出现,我怕他认出林姑娘,就,就将林姑娘抱进怀中挡着脸,那胡全混账,仗着我腾不出手便赖着不走,正好家弟与红梅寻来,胡全猜到我怀里的是林姑娘,这才离去,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信口雌黄,四处污蔑我与林姑娘。”
林伯远恨得攥紧了手!
田氏已经背过去哭了起来,她可怜的女儿,被救下时衣衫不整,肯定已经被人占了便宜去,被韩岳知道也就罢了,韩岳人品端正信得过,没想到又被胡全那赖皮看了去,四处造谣。胡全是什么人啊,爹是酒鬼娘是老赖,胡全从小就是村里的小混混,如今二十五六了,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面对夫妻俩的愤怒与悲痛,韩岳内心十分犹豫。
他是救人的,本来救完人便没事了,可胡全一搅合,他与林家女便再也撇不清关系了。
这个时候,韩岳可以无视那些闲言碎语,无愧良心继续过自己的,但,他很清楚,他放得下,卷入流言蜚语的林家女,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有络绎不绝的媒人登门提亲。可以说,林家女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韩岳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将人家姑娘抱进山里,继而被胡全遇见,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夫子,是我不够谨慎,连累了林姑娘。”韩岳诚心向林伯远赔罪。
林伯远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娇娇可能已经……”
“我的娇娇啊,怎么这么命苦!”男人身后,田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上气不接下气的。
林伯远看眼韩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又怕韩岳不愿意,自家强人所难。
韩岳外粗心细,领会了林伯远的那个眼神。
他再次陷入了两难。
不娶林家女,她确实再难嫁给别人,娶了,先不提他对林家女无意,林家女也肯定看不上他。
但是,身为一个大男人,韩岳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故,他郑重地对林伯远夫妻道:“夫子,婶儿,韩某粗人一个,万万配不上林姑娘,但事情因我一时冒失而起,如果二老不嫌弃,我愿娶林姑娘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对她。倘若二老另有打算,这话就当我没说。”
林伯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田氏的哭声也止住了,飞快擦擦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高大男人:“你,你当真愿意娶娇娇?”她的娇娇被歹人占了便宜,韩岳是知情人,他不介意吗?
韩岳垂眸道:“只怕林姑娘不同意。”
林伯远、田氏互视一眼,由林伯远回道:“你太妄自菲薄了,娇娇的命是你救的,能嫁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为妻,是娇娇的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
韩岳苦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骡车上,她用手帕掩住鼻子的侧脸,农家汉,每天都会出汗,她真嫁过来,以后还有的是嫌弃他的地方。
“这样,韩岳你先回家,我去问问娇娇,有了准信儿马上告诉你!”田氏一扫刚刚的绝望,热络地对韩岳道,看韩岳的眼神,已经像看自家女婿了。
韩岳点点头,告辞了。
有些话,更适合母女之间谈。
在丈夫忧心忡忡的目光中,田氏去西厢房找女儿了。
陈娇不反感韩岳,却也不喜欢,她真正想嫁的,是,是国公府里,哥哥那样的贵公子,既容貌俊朗,又文武双全,能提笔作画,也能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来到这第一世,陈娇自知身份,根本没机会接触什么贵公子,可她觉得,好歹能嫁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吧?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与一个农家汉绑在了一起。
能不嫁吗?
不能,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如今韩岳便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至少,他是个君子。
“娘,我愿意。”
低着头,陈娇给出了她的回答。
这一刻起,她不用再考虑嫁谁了,她要想的,是如何让韩岳对她死心塌地,尽快改了这世的命。
快到端午了,清晨的凉快劲儿一过,天就开始热了起来。
陈娇快要被周围的汗水味儿熏吐了……
她不想娇气,但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国公府贵女一下子就适应一车的农家人,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