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待她猛然回头时,那人再无藏身之处,直接曝光。
“怎么是你?”
男人见事已至此,便不再隐瞒,“黎黎,爸爸……爸爸就是想来看看你。”
岳黎一步步后退,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你又想干什么?还嫌害霍家害得不够?害我害得不够吗?”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黎黎,你……你能不能原谅爸爸?这些天我一直只敢远远地看着你,就怕你现了,会是这个结局。”
岳黎梗着脖子,步步后退,岳芝山眼看着她背后的三脚架,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只需轻轻一碰,便能全数砸下。
“黎黎,你别再往后退了!”
岳芝山大喊,只可惜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
那高大的三脚架,以及成堆的杂物,在顷刻之间一一落下。
岳芝山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将岳黎护在了身下。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世界终于归于了平静。
岳黎在岳芝山的身下毫无损,但她却怎么也推不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岳芝山?岳芝山?”她试图唤了两声。
对方毫无应答。
她伸手推了推他,却意外地摸到了满手的血迹。
她尖声惊叫,吓得大喊,“来人啊!”
很快,她的呼喊换来了门外的同事。
同事二话没说,便将岳芝山抬了起来,岳黎这才得以站直,“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刚才实在是被吓傻了,连打电话求救都给忘了。
最终,岳芝山被送上了救护车,在此期间,岳黎一直颤抖着身子,陪在他身边。
岳童接到岳黎的电话后,很快便赶来了医院。
霍家人得到消息后,也全员赶到了医院。
所有人都守在手术室外,岳黎整个人都在颤抖,霍知舟牢牢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黎黎,别怕,会没事的。”
“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才会这样的。他……他居然会……会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我……我……”
岳黎语无伦次。
舒娟不忍地别过脸。
她对岳芝山是恨的,但一想到他救了岳黎和她的孙子一命,她的心里就复杂得无法形容。
霍国东缓缓走来,将舒娟也揽在了怀里,低声叹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想了,只要岳芝山这一次能度过危险,我们就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毕竟,他是黎黎的爸爸,也救了我们的孙子一命,不是么?”
舒娟沉吟了许久,最终还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罢了,我也不想黎黎夹在中间为难。”
岳童也尽可能地安慰着岳黎,“姐,与你无关,这是爸自己的选择。只是,他这一次很勇敢,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一次,我是真正地佩服他。所以……如果他这次……这次大难不死,我希望你也能看在他救了你和宝宝一命的份上原谅他。”
岳黎没有回话,只是眼泪断了线般不断滑落。
脑海里全是岳芝山不顾一切冲过来护着她的那一幕。
那一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父爱如山。
她又岂会不感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里走出,岳童第一个迎了上去,焦急地询问,“医生,我爸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浅笑点头,“三脚架刺穿了他的左胸,离心脏就差一毫米,好在送来及时,再晚一点,恐怕就……”
“这么说,我爸爸没事了?”
“嗯,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还得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几天。”
岳黎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个星期后,岳芝山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霍知舟带着岳黎去看他。
两人之间仍旧有着若有似无的尴尬,岳黎嗫喏了半天才开口,“……你……好些了吧?”
岳芝山欣喜不已,“好多了。”
这时,舒娟和霍国东也走了进来。
岳芝山一看到他们二人,便挣扎着起身,但奈何伤口疼得厉害,撑了半晌也没能站起来。
“你就躺着吧,别扯裂了伤口。”霍国东叹息了一声。
岳芝山崩溃般地哭了,“霍总,我……我对不起您……当初……当初若不是我鬼迷心窍……也……也不至于……把您害成了这样……”
“罢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可警告你,你若是死性不改,再加害于我们霍家,我这次绝对不可能会放过你!”舒娟强调。
岳芝山忙不迭回应,“不会,不会了。我保证!”
舒娟鼻尖冷哼了声,算是相信了他的承诺。
虽说气氛仍旧尴尬,但霍知舟想,他们两家人离和好应该也不远了。
岳芝山出院后,还是住在那间岳童为他租下的小单间里。
但他会时不时地去霍家看望岳黎,时间总会叫我们看清一些人,岳芝山的改过,也被霍家人看在了眼里。
两家人的关系渐渐回暖。
转眼间,离岳黎的孕产期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极其紧张,几乎是日夜盼着。
孩子出生的那天,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
岳黎因为胎儿太大的缘故,剖腹产下了一对龙凤胎,刚好圆满了她的心愿,凑成了一个好字。
当然,也让霍知舟那句“来年抱俩”的随口胡诌,一语成谶。
岳黎躺在病床上,看着身边婴儿床里的一双儿女,以及围在她身旁的所有亲戚、朋友与爱人,不禁笑了。
这一生,她本以为,自己早与幸福无缘,不曾想,兜兜转转这么些年,上天还是将最好的一切都还给了她。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岳黎想,这一世,她已然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