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我们什么恶意。”那人笑笑,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陆城的身前,嘴上带着调笑。“兄台这伤来得不一般啊,糯米拔毒这种事纯属是艺术加工,实际操作什么的恐怕缺少可靠性。我个人建议你还是不要轻易模仿港片里的情节,毕竟不是专业人士,难保不会出现意外~”他嘿嘿地笑了两声。
这一番说辞,却让陆城放下了隔阂。
眼前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身上却至少没有半点邪气。无可否认的是,好人或是坏人,对某些敏感的人来说往往第一眼的感觉就能判断出一个所以然。在事务所工作这么长时间,除了过硬的专业能力,看的就是一个察言观色。陆城自认阅人无数,这点阅历还有些,少年的眼神里透着的不是一望不见底的深邃,而是最纯粹的澄澈。
“在下陆城,外地人,未请教阁下?”他恭敬作揖,对这样一个正道同辈,他觉得有必要保持起码的尊重。
“哪来那么多切口?”小道士笑笑,“生的俊美好皮囊,苗家第一少年郎,不爱金帛女儿色,好行夜路拜阎王。小弟金宇,今日有缘,幸会幸会!”
陆城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道士,不由得会心一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好个“生的俊美好皮囊,苗家第一少年郎”,单凭这风骚的诗号,就和那风骚的行道天师老道士有的一拼!
“幸会!”他微笑,内心倒是生出一股亲切感。
“可否多嘴问一句,陆城兄弟这伤是从何而来?”小道士问道。
“昨日与恶尸缠斗,不甚被利爪所伤。”陆城很自然地略过了昨天战斗的全过程,好感归好感,两人毕竟初识,不必急着交根交底,“既然你前面说糯米拔毒纯属谬传,那么能请问面对这尸毒该用什么方法么?”
“这个倒是简单,今天碰上了我,也算是你运气好。”小道士笑了笑,从挎包里取出了包好的一排银针,“忍着点。”他一声坏笑,对准了伤口周围的一个穴位扎了过去。
这一瞬,陆城只感觉一只蚂蚁噬咬在了手臂的经络深处,一点微微的酸麻渐渐向整只手臂扩张。没有等他喊出声来,小道士的第二根针便已经出手。
“拔出尸毒的唯一方法,就是依靠针灸逼出毒血。”小道士一边解释着,一边瞄准穴位飞速下针。整只手臂自肩部向手掌,所有的穴位依次贯通。直至最后,当黑血环绕的经络渐渐凸起在体表之时,那人才不慌不忙地取出小刀割下了一个拇指长的豁口。霎时,黑色的脓血源源不断地向外喷涌。
饶是陆城电影小说看得再多,今日一见这种真刀真枪的实战也不由得愣了半晌没回过来神。
他呆呆地看着渐渐恢复血色的右臂,对小道士这套神乎其技见效快、熟练度高的针法一时间佩服得无以复加,只能用脸上的表情表现一下内心的震撼,毕竟中医之术传遍大江南北,他却从未在通灵人见过针灸疗伤之法。
“多谢!”他看着面前的救命恩人,心里盘算得却是能不能把这个能人收编自己手下,成为自己的得力干将。
针灸之法!赶尸之术!
这些东西放在湘西不算什么,但是拿到中原一带,那是所有通灵人见了都要头疼的万人敌!
眼下这小道士明显和昨天那白老头并非一路人,又和自己的眼缘,为什么不能把他也招到自己身边,到时候除了传灯一族、魔将灵相,自己的手头还多了一个赶尸传承!这样繁多的兵种多样性,绝对足够通冥殿的老鬼们喝一壶!
但是转念一想,貌似自己这个样子就算回去了最多也就是投奔妖族,执掌通冥殿早已成为了破碎的梦境。所以到嘴的话没说出口,因为想到最后,也只剩了一句自嘲。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小道士看了看陆城,颇有深意地一笑,“我只想说,兄台这伤来的不寻常,怕不是普通恶尸所能造成的吧?”
“什么意思?”陆城眯起了眼睛,隐约觉得这里头应该有什么故事可听。
“实不相瞒,我是湘西一带的赶尸人,这点陆兄应该能看得出来。而我此次来到这个苗寨的目的,是为了追捕一个离经叛道的恶徒。”
“能说的详细一点么?”
“赶尸的目的是为了将那些客死他乡之辈带回故乡,但是赶尸之术传承千年,也有被心术不正之人利用,操纵僵尸作恶的事情生。而我要追捕的家伙,就是一个以炼尸为癖,专注于幽明之道的恶徒。这个人杀害了我的师门,与我一派是不共戴天之仇。前两日得到消息,他的行踪应该在这一带,所以我才匆匆赶来。”小道士咬着牙,“看这样子,兄台想必已经是与本地的赶尸人打过了交道,我想请问的是,您是否见过我要追杀的人。”
“那他有没有什么外貌特征?”一丝隐隐的感觉漫上了他的心头。
“有。他是个须皆白,眼神却烨烨生辉的老人,善操纵尸体,手头应该有一只二十人以上的尸队。”小道士愤愤地说。
听到这里陆城笑了。
他在感慨,感慨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
“不用问了,那老头我见过。”他看了看小道士,眼里满是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