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不由得失笑,想起了那位杜氏女的排行:“在族中应当是排二十三。”
“阿兄尽管放心,过几日我便告诉你打听来的消息。”长宁郡主越雀跃,又对李璟道,“若说擅长骑射,简国公许家的小娘子、鄂国公尉迟家的小娘子都很不错。不过,她们很少参加宴饮,便是赴宴也只是自家姊妹顽耍,我并不熟悉。”
李璟立即露出了笑容,转而又想起曾见过几面的简国公与鄂国公,神色一变:“她们……她们该不会肖似父祖罢?”简国公许业,名声赫赫的大将,征突厥、灭薛延陀皆曾立下汗马功劳,传闻中杀人无数、血流成河;鄂国公尉迟庆则是位宛如黑塔一般的勇将,当年辅佐圣人征伐天下,为人忠心耿耿,玄武门之变更是位居功,而后却激流勇退。
李徽也不想明明白白地提醒他——像他们这样的宗室闲王,最好离那些威名远振的将军们远一些,不然便是为自家招祸了。他只得委婉地道:“你也替世母想一想,在王氏女中选个合适的便是。不然,世母那一关,你可不容易过。”
听罢,李璟立即偃旗息鼓,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到得立政殿后,秦皇后的灵堂中竟是空无一人,里间却隐约传来声音,来往的宫人们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兄妹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喜之色,疾行到里间——定然是祖父醒了,所以大家都在里头呢!
果然,圣人已经清醒过来,虽然吐字仍有些含糊,但无疑神志依旧十分清楚。他目前尚不能挪动身体,只能靠在隐囊上,颇有些无奈地望着哭成一团的儿女与媳妇们:“都……都起……来……”
众人含泪而笑,皆徐徐起身,各自述说着这几日的担忧与急切。圣人听着听着,目光落在李徽三人身上,慈爱一笑:“阿徽……吓……坏了罢……”
李徽双目微红,带着李璟与长宁郡主跪倒在病榻前:“只要祖父平平安安,孙儿便心满意足。”
李璟也忙道:“以后孙儿每天都陪在祖父身边!绝不四处乱跑了!”
长宁郡主则拭泪笑道:“祖父醒了,儿方才又听闻了好消息,真是三喜临门!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兆头了。”
圣人不禁有些好奇:“好……消息?”
“是啊,两位阿兄眼看着就要定亲了,难道不是好消息么?不过,这定亲的人选,也一定要祖父欢喜才好。”
圣人遂抬望向王氏与阎氏,两位王妃微微一怔,回道:“阿徽与阿璟的年纪也到了,不能容他们再任性下去。前两日就将画像给他们看了,想不到,他们倒是选得很快。”这种时候她们当然不能在众人面前明言,此举是为了让圣人安心,给圣人冲一冲喜。就算是暂时定下了人选,秦皇后的孝期尚未过去,也只能先相看着,等到孝期之后再过六礼。
圣人将信将疑,又问:“你们……自己选?”
“是,祖父。选的都是孙儿们中意的。”李徽毫不犹豫地答道,李璟也连忙跟着点头。这种时候,他只需要紧紧随着堂兄便不会出错。
“好……好孩子……成家……立业……”圣人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一时间,里间内又似是往日一样,显得格外和乐融融。长辈们毫不掩饰他们的好奇,问李徽与李璟都选了什么样的王妃。这两个不开窍的少年郎丝毫不忸怩,坦然而又大方地说了他们的意向,逗得他们无不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屏风后拭泪微笑的燕淑妃忽然走了出来,来到病榻边,目光盈盈地柔声道:“既已经定下两桩婚事,何妨再来一喜?圣人可曾记得,昔年曾盛赞过臣妾家中的侄儿们,连连可惜臣妾膝下没有公主与他们相配。如今连侄孙们都已经渐渐长成了,不知圣人意下如何?若能亲上加亲,想来姑母也一定很欢喜。”
李徽愣了愣,立即望向李昆与杜氏——燕淑妃口口声声说的是当年没有公主才未能结成婚姻,眼下的意思岂不是意在未来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