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之事,贵主须得立即告知越王殿下。在今夜之内,必须将那座颁政坊的别院收拾干净。王某会继续查,这张员外郎借着越王府的别院,究竟见了甚么人。”王子献随在长宁公主身后,低声道。
以区区考功员外郎的身份,定然不可能见到安兴公主或者驸马程青。但涉及的事却极为重要,因此最有可能是安兴公主倚重的人物之一。断此爪牙之后,应当至少可让安兴公主稍稍安分一段时日罢。
长宁公主点点头:“我这便去越王府,你将证据保存好,缓缓放给大理寺。”因心急之故,她的步伐几乎是匆忙无比,很快便上了厌翟车。当华丽的公主车驾离开之后,王子献倏然感觉到有人正在注视着他,隐约带着一丝暗晦的杀气。他回看去,不远处,正是面无表情的未来驸马——成国公府嫡长孙,燕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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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府内,越王妃王氏含笑揽着安兴公主的手臂:“究竟是起了甚么风,居然将你这位贵客给吹来了。今天正下着雪呢,一路上冒着寒风,可觉得冷?咱们先进殿中暖一暖身子再说话罢。”远远看去,姑嫂二人和乐融融,端的是亲近非常。
安兴公主勾着唇角,顺着她的意来到寝殿内,又饮了温热的酪浆,方委婉地给她使了个眼色。王氏神色微微一动,将不相干的仆婢侍从都遣了出去:“惜娘,可是出了甚么事?连你也这般小心,让我这心里可真是忐忑得很……”
“二嫂果然还不知道——”安兴公主压低声音,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来,“眼下景行还未回府罢?二嫂以为他还在大理寺督案?”
“他奉旨督案,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好不容易不胡闹了,我这两日还觉得放心了许多……”见她显然是话中有话,王氏脸上也带出了几分不安,“怎么?可是他办差事的时候不用心?或者根本就不曾去大理寺,去了别处吃喝玩乐?唉,等他回来了,我可得好好教训他一通。好不容易有了拿实缺的机会,岂能如同儿戏一般?”
安兴公主摇了摇:“二嫂,这回你可是错怪景行了。圣人交给他的差事,他能不用心么?这几天,我在宴饮场上经常听三司的夫人提起景行和玄祺,说是三司都对他们赞不绝口呢。”
王氏听了,神情不由得略微松了松。安兴公主轻轻地勾了勾唇角,那笑意与面容上的忧色融在一处,显得颇为怪异:“只是,今天早朝的时候,有监察御史突然跳出来,弹劾景行与玄祺涉入了进士科贡举舞弊案,眼下他们二人还被关在大理寺中审问!二嫂就一点也没听见消息么?”
“什么?!”王氏的手一颤,手中的琉璃杯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而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摇摇晃晃地立了起来,几乎是喃喃道:“早朝的时候生的事……怎么……怎么二郎回来,却不提半个字?”说着,她越惶然起来:“这贡举弊案究竟是怎么回事?景行一向好武,对诗文不感兴趣,如何可能涉入贡举之事里?一定是弄错了罢?!”
安兴公主立即扶住了她,轻叹一声:“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因玄祺向吏部考功员外郎举荐了一个士子,又让景行他们也跟着举荐罢了。此事正查着呢……景行……也是无辜受了牵连,二嫂不必太过忧心。驸马正在大理寺督案,说不得过一阵就有消息传来了……”
“……他和玄祺一向要好……”王氏低声道,静默了一会,又挣扎着要往外走,“不成,我得再去寻二郎仔细问一问。还不知景行被拘在大理寺中究竟会受什么罪,我们做父母的,怎能对他不闻不问?!”她拢共生了二子二女,李璟是幼子,性情又率真些,一向深得她的宠爱。若是李璟出了事,便如同生挖她的心头肉一般,如何能忍耐得下去?
“二兄一定已经有所打算了,他隐瞒着二嫂,想来也是不愿二嫂替景行担心。”安兴公主劝了几句——却不知是在劝解,还是在火上浇油。王氏越固执地要去见李衡:“你今日过来的情谊我心领了,可我若是不见二郎,心里实在是放不下。”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殿外传来一声轻笑:“却是儿来晚了不成?倒教二姑母抢了先。二世母,儿受堂兄所托,正想来给世母问安呢,顺带也说一说这桩荒唐的案件。三司已经审出来,那吏部考功员外郎与监察御史勾结起来,想陷害两位堂兄。待到明日彻底审清楚,结案之后,景行堂兄与玄祺堂兄便都能归家了。”
二人抬望去,缓步行来的,可不正是巧笑倩兮的长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