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略作思索,答道:“阿爷光凭着宗室的支持,便足以对抗朝廷重臣。我认为,宗室才是我的根本。毕竟都是咱们自家人,不会独以利益论,还有多年来的情分。至于亲信,或可从每年省试中的举子中寻得一些才华出众、不拘泥礼仪之辈,徐徐图之。而兵权,我暂时不打算染指。”
“你已经想得很通透了。”李徽毫不吝啬地赞道,“今次省试,或可作为开始。”
长宁公主抿唇而笑,转身与她那群小娘子们一同商量,该如何拉拢举子们,获得他们的支持了。而李徽则沉吟片刻,又道:“我并不反对叔父御驾亲征,但对他的安全仍有些担心。阿史那真啜表叔为副总管,总觉得还是太单薄了些。毕竟,永安叔祖父、简国公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了。”
“朝中并无其他老将可用。”李欣道,“祖父那一代的将帅们,绝大多数都已经追随祖父而去了,将才确实有些青黄不接。”
不过,始终热衷于兵事的李玮却听出了堂弟的言下之意——“玄祺,莫非……”
旁边的王子献自然是心有灵犀,接道:“请鄂国公任东路副总管?或者,让尉迟家的人出来,协助嗣越王殿下护卫圣人?”鄂国公尉迟庆,与简国公许业一样,是先帝倚重的将才,亦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不过,早年他因东征西战伤了身体,始终在家闭门休养,并未出任实职,而今几乎令人淡忘了他的存在。
“不错,鄂国公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若是他不愿出任东路副总管,也总会为子孙后代着想,派出几位小将。尉迟家的人天生神力,都是习武之才,有他们护卫在叔父身边,我们也能放心许多。”李徽道。当年玄武门之变,亦是尉迟公始终不离祖父左右,方使祖父在隐太子与巢刺王的箭与横刀下毫无伤。
“也好。”李欣点点头,“明日一早,你与悦娘便去拜会鄂国公府。若只是增添几位小将,叔父必定不会介意,也能帮千里分担一些。”
李玮顿时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压力轻了不少,笑道:“方才还说悦娘不能轻易拉拢武将,机会便近在咫尺了。”
兄弟几人遂相视而笑,而王子献忽然又道:“方才来王府之前,接到部曲的消息。杜重风追赶河间郡王之时,曾一度险些得手,但又有一群人突然杀出来,河间郡王趁机逃走了。而新杀出的这群人亦是训练有素的部曲,一时间查不出他们的底细。眼下,最好的袭杀机会已经错过了,河间郡王逃到了夏州与胜州之间的荒漠之中,杜重风即将与程惟会合。”
“程青呢?”李徽敏锐地问。
“失去了他的下落。”王子献道,“毫无踪迹,就连槿娘与阿圆也迟迟没有送信。或许,他们已经被甚么人控制住了。”
“那群帮助河间郡王的不速之客?”李欣与李玮异口同声地问。
而李徽与王子献已经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另一个他们始终怀疑之人——江夏郡王。
同一时刻,某家府邸内,主人在敕旨布之前便已经得到了圣人即将御驾亲征的消息,畅然而笑:“呵呵,真不枉孤特地派人助了河间郡王一臂之力,让他逃出了重重封锁与追杀。他折腾得这般厉害,也在孤的意料之外。若非这一回为圣人所迫,露出了马脚,待到他羽翼丰满筹备万全的时候,指不定能掀起滔天巨浪来。”
坐在他对面的文士观察着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王多年布局,便只为了此时此刻做铺垫?早早谋算五年、十年,不动声色地等待时机,最终一击即中,果然是成大事者的风范。某可真是佩服至极。”
“听起来,程驸马——程先生愿意为孤效力了?不再计较孤先前失礼之事?”主人挑起眉,笑问道,“孤曾经说过,人人都小觑了程先生之能,孤却从来不曾轻视。程先生又何必委屈自己,千里迢迢地赶去胜州那等苦寒之地呢?这座长安城,既是程先生的故乡,也该是程先生大展身手之所。”
“承蒙大王看重,某愿为大王效力,助大王直上九霄。”程先生,也就是前任安兴长公主驸马程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