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城满脸堆笑的上前道,“王主任,咱们这个财务经理刚来,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有神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海涵。”
王冲指了指桌上资料,“赵总,我觉得贵公司对于这笔贷款没有诚意啊。”
赵晓城连道,“这确实是我没安排好!还您放一百个心,今天下午就把贷款资料准备齐全!”又对财务经理骂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干活去!”
王冲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作了个手势,众人回到了会议室。王冲接着道:“如果顺利的话,这几天我们就完成初步调查,不知赵总能不能安排一下,我想跟齐董事长见个面,也没别的,就是我们贷款调查中的一个例行程序。”
彭开宇看不惯王冲做派,道,“我们董事长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嘛?”赵晓城闻言,训斥道,“你怎么说话呢?还不跟王主任道歉?”
齐中原是省人大代表,又是著名企业家,平日里跟他打交道的不是市领导就是省厅的高官,彭开宇的意思很明白,跟齐中原面谈,王冲不够资格。
王冲岂能听不明白他话中意思,呵呵一笑,没有作声。
赵晓城解围道:“我们齐董事长最近在新疆调查一个开项目,可能要到下月初才能回来,如果非要谈的话,您来安排时间,我们集团负责全程的费用?要不然,您先见一下我们集团总裁小齐总?集团的主要经营,他也能做主。”
王冲留了个心眼,“这件事我还是去请示一下林行长吧,看领导怎样安排。”
他也知道,在中国社会办事讲究个职级对等,与齐中原谈判,王冲确实有些不够资格,但是拉上林天华,那情形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这笔贷款是林天华安排的,把他拉进来,王冲也存了一点小心思。
赵、彭二人从会议室出来,彭开宇不满道,“牛气什么啊,我在咱们天马集团这么多年,贷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像他这样的人,我还是真是头一次见。”
赵晓城道:“如今形势不同了,不比前几年银行求着咱们贷款的好日子了,现在是咱们求他,咱们就得把他们当爷爷一样供着。”
彭开宇问道:“齐董事长不是在东华嘛,如果那姓王的真的要去新疆,那怎么办?”
赵晓城笑道,“老彭啊,要说生产经营,我不如你,但是中国这种人情社会嘛,做什么事情,不靠拉关系交朋友?要是王冲真去新疆,那就让老爷子跑一趟呗,有些事情,在这里不好操作,真到了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吃喝嫖赌一条龙,还不随便我们安排?就算王冲不为所动,不还有其他几个人嘛?到时候操作的空间也大一些。”
彭开宇似懂非懂,却也没有开口再问。
次日上午,天马集团董事长之子、总裁齐北望来顺铝业拜访王冲,两人一见面,齐北望一楞,“原来是你?”
赵晓城楞道,“原来齐总跟王主任认识啊?”
当日齐北望因追求马晓筱被拒绝,自己曾经给当做挡箭牌,后来齐北望又结实了其他女人,并没有继续追求马,不过两人在星光影城闹得并不愉快。
王冲道:“上次还没有多谢小齐总赠票之恩呢!”
齐北望倒也沉得住气,“如果王主任愿意,齐某可以给你在星光天地办一张VIP卡,想什么时候看,随时就去。”
王冲笑了笑,“那就不必破费了,我虽然收入不高,但是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我想小齐总来这里,不是为了看电影的事情吧?”
齐北望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之人,哈哈一笑,“当然不是!”
来到会议室,他往沙上一坐,“王主任请坐,不必拘束。”待众人都坐下后,齐北望缓缓道,“听融资部赵总监说,我们顺铝业要在你们东华银行做一笔贷款,咱们天马集团是东华银行的老客户了,你看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这边配合的?“
王冲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本来要去请教齐董事长的,今天小齐总来,我也来跟齐总学习一下。顺便有几个疑问,还需要请教一下。”
“王主任请讲。”他抿了喝了一口茶,皱眉道:“彭总,怎么用这么难喝的茶?这是咱们天马的待客之道嘛?”
王冲制止道:“这事儿可不能怪彭总,茶叶是我们自己带来的。小齐总,顺铝业的资料我们初步看过了,从报表上看,整个上下游生产、销售以及现金流非常健康,但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从今年铝土矿的价格走势来看,每吨价格从420元已升到了450元,增幅达10%,贵公司的主要下游订单客户多为光伏新能源产业,从下半年起欧盟反倾销,光伏产业受到严重打击,可以预期的是未来一段时间,整个行业将面临产能过剩的危机,不知道小齐总是如何应对这种变化呢?”
齐北望点了一支烟,用手指敲打着桌面,道:“这就不用你来担心了。顺铝业这笔业务,我们用场子三百多亩土地和建筑物作抵押,而且还将价值八个多亿的整套生产线抵押给你们,对于这笔贷款来说,应该是足值了,你们东华银行将这笔贷款放给我们,就相当愉悦将钱放进了保险柜,坐等着收利息就是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冲这个问题切中了要害,要是齐中原在这里,必然会从国际形势、国家宏观政策以及天马集团应对当前形势所做出的战略规划来回答,而且会引用大量的数据来支持自己的观点,而齐北望仅从资金安全性来回答,显然是避重就轻。赵晓城暗叹,毕竟小齐总的整体能力比齐中原还是差了不止一大截啊,也难怪集团内几个元老对齐中原安排儿子接手天马集团有不同意见。
王冲笑道,“小齐总,我们只是从经营角度来考虑贵公司有没有还款的能力,至于土地抵押和设备抵押,只是一种防范风险的方式,我们也不想因为几个亿的贷款把你们厂子收了不是?”
赵晓城连忙道,“王主任,我来补充两句吧。您说的是铝土矿价格的问题,我们在做战略规划时已经考虑到了,当时在期货市场对铝土矿做了套期保值业务,所以价格波动对我们来说影响并不大。国际上,海德鲁巴西氧化铝厂减产、俄铝被制裁,今年铝粉价格比年初还小有增幅,甚至到达了14500元/吨的高价位。至于下游客户,我们已经意识到光伏产业的问题,所以下半年公司又成功中标了华铝的订单,标的金额在八亿元左右,这笔贷款正是为这一订单筹集资金所需的。整体来说,我们顺铝业的预期的3.2亿元的利润应该能够顺利完成。”
王冲边听边用笔记录下来,“这笔订单合同的原件,可能需要提供一下。”赵晓城连忙应承下来,“已经走完集团法务程序了,等对方盖完章后就送过来。”
等齐北望走后,王冲向张非凡交代道:“华铝是上市公司,像这种大额订单,一般会在季报中披露,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打电话向华铝核实一下订单真实性。”
出门之后,彭开宇道:“赵总,我们没有跟华铝签合同啊。”
赵晓城道:“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华铝的融资老总是我同学,到时候请他们帮下忙,从他们那边走个账吧,不过一笔财务费用是难免的了。”
赵晓城这么说心中也是存了心思,若真能办成这笔业务,对方收取财务费用,也会按行规拿出一部分来给自己,哪怕只有一个点,那也是上百万的资金了。
齐北望也皱眉道:“华铝是上市公司,他们审计那么严格,能帮这个忙嘛?”
赵晓城道:“如今箭在弦上,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况且他们今年日子也不好过,有这个合同,他们自己的数据也好看不是吗?不过,这个王冲留在这里,始终是个麻烦,最好能够把他调走,换个信贷主任过来,这件事,可能要小齐总跟老爷子说一下了。”
齐北望平日里最怕见齐中原,口头上虽然应承下来,心中却动了歪心思。
经过昨日一出,顺铝业算是比较配合项目组的调查,进展比想象的要顺利,到了第三天上午,整体调查已接近完成,王冲问道,“有没有现什么问题?”
苏磊道:“审计报告我去网站验证过了,原件与复印件基本没有太大问题,但是有几个财务数据逻辑校验过不去,我会继续跟进。另外,我们调取财务资料时候现,有一张金额为七千万的铝土矿票,开立日期已过了验旧日期,而且还做了进项抵扣,这算不算漏税?”
王冲道:“这是税务部门该管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