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在苍茫的大地上很弱小,一阵风一场雨一只踩过的脚都能毁了它们的家园和性命,但数量多了也不容小觑。
前方的大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好像蚂蚁,再远处的城池则是蚂蚁洞,项南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过蚂蚁洞,也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但好像也并没有多久,安康山叛乱,先帝驾崩,天下大乱其实还没有到一年。
曾经的盛世安稳已经恍若隔世了。
好多人都想不起来曾经的日子是什么样了,不过走过颍陈进入淮南道,尤其是越接近光州府,看到的场景越能勾起记忆。
路上走动的人接连不断,有穷人也有富贵,有车马也有靠步行,但与其他地方不同,这些行路的人脚步平稳神情也不惶惶,没有四处张望恐惧来处茫然去处。
路边散落的村落里有鸡鸣炊烟,陈二去村里借水喝的时候,还被一条狗咬了一口。
狗仗人势,乱世里的人都惶惶不安,狗更是夹起尾巴。
“田地里还有人在忙碌。”陈二伸手指着远处,“这大冬天的做样子吗?”
项南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贵公子,看向远处的田地:“他们在烧荒草积肥,这样开春的时候田地会很壮。”
都已经想到开春种地以及来年秋天的收成,可见是安心了。
响亮的鞭子声伴着马蹄声传来,进入淮南道后随从已经熟悉了,立刻牵着马向路边避让,一队兵马疾驰而来,大路上的行人也已经都避开了。
兵马铠甲鲜明,身上携带刀枪剑戟,形容肃穆,满身都是散着血腥气,这时候在中原腹地的兵马也都是见血杀过人的。
不过与其他地方不同,路人避让匆忙,神情并没有惊恐,有的司空见惯不理会,有的则饶有兴趣的端详这些兵马。
“这是振武军还是光州府军?”
“非也,我看是丰威军。”
他们还有闲心的猜测议论,这里的日子的确好过的很,项南感叹,口鼻间还有隐隐的香气传来,他还没有去寻找来源,陈二已经高兴的松开缰绳。
“又有热粥可以吃了。”他说道,搓着寒风吹僵的手快步跑过去。
项南慢悠悠走到粥缸前时,陈二已经拿到两个盛着热粥的竹筒。
熬粥的其实是一口大锅,但大家叫粥缸,只有武少夫人的粥缸才能叫粥缸,有些城池也有权贵富豪响应武少夫人施粥,但听到不叫粥缸,很多人宁愿忍着多走一段路去吃武少夫人的粥......陈二在路上听到这个说法时很是无语,这里的人的确是日子过的太好,惯出来毛病了。
“武少夫人是神仙,喝了她的粥能保平安。”施粥的两个妇人大声说道。
这种话凡夫愚妇才会信,陈二将竹筒递给项南,二人就在路旁的石头上坐下来歇息喝粥。
粥里掺杂着干菜,喝起来咸滋滋,比汤茶饱腹,比茶水有味,一竹筒喝下去浑身热乎乎充满了力气。
“粥里放盐,人吃了会有力气。”项南看着竹筒说道。
竹筒简陋,而且重复使用,虽然粥缸旁还架着一锅烧着滚开的水,使用过被妇人们洗刷后的竹筒都会放在里面煮,煮的热腾腾散着让人舒服的味道。
来吃粥的多数是流民或者乡人,项南看竹筒,他们则看项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