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
“母亲……”
厅堂里响起一阵凌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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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的卧室中,气氛一瞬间也紧张了起来。
“有人来了,奴婢先走了!”
顾不得插簪,宝巾手一松,刚挽好的头瀑布般散落下来。她抬腿就朝门口冲去,脚刚落地又缩了回来,宝巾左右看看,又扭头朝后窗奔去。
她这是要跳窗?
赵青错愕地睁大了眼。
又不是被人捉奸在床,至于这样吗?
她一把抓住宝巾。
“三奶奶!”宝巾一脸哀求。
“后窗太高,你爬不上去。”那里看上去有近两米高,果真跳出去,这小丫头非摔断腿不可。
“奴婢……奴婢……老太太……三奶奶……”急的小脸煞白,宝巾语无伦次地想挣脱赵青,可那只羊脂白玉般纤细的手竟像钳子似的,牢牢地抓着她肩头纹丝不动,宝巾眼泪刷地涌了上来。
“没事儿,有我呢。”赵青拍拍她后背。
有你?
宝巾差点吐血。
心道,“我的姑奶奶哎,没见这屋里都没人搭理您吗,大太太一心想您死,您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保奴婢了!”
正撕扯间,就听吱呀一声,屋门被从外面推开。
几个身穿藏蓝色比甲,腰系孝带的小丫鬟簇拥下,一个身带重孝的女子走进来。
身子一软,不是被赵青抓,宝巾差点就一头栽到地上。
“三奶奶……”刚叫了一声,那女子目光正落在宝巾身上,不由柳眉一立,“你怎么在这里?”又道,“难道你忘了老太太的训诫。”
“奴婢……”双膝软,宝巾屈身就要跪下去,被赵青一把拽住,“她是我叫进来的!”想起宝巾的恐惧,又补充道,“刚刚我喊了一圈没人应答,正看见她在回廊那面探头张望。”
语气轻若黄莺,却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那女子身子一僵,已冲到嘴边的训斥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呆怔怔地打量着赵青。
一身宽宽松松的月白色衾衣有种脱尘的飘逸,墨缎似的青丝瀑布般垂在腰际,茕茕的烛火下,周身散着一股朦胧的光泽,神色从容而恬淡,恍然月色中垂露的青莲。
这哪是粗俗不堪的夜叉?
颐指气使的神色荡然无存,那女子声音下意识软了下来:
“奴婢刚刚被老太太叫了去。”
奴婢?
赵青怔住。
“她就是三爷身边的大丫鬟,名叫艾菊。”宝巾小声说道。
赵青暗暗吃惊。
她还以为是哪个院里的主子小姐呢。
仅仅一个大丫鬟就这么大排场,这沈怀瑜生前到底有多大的财势?
“这小丫鬟我用的很顺手,就留在我屋里吧。”回过神,赵青漫不经心说道。
空气顿时一静。
众人皆露出一脸古怪的神色。
身处恶境,面对艾菊如此的强势,她竟还能面不改色地为自己说出这等仗义话!
宝巾打心底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挺直腰背,轻轻扶住了赵青的手。
“三奶奶不知。”艾菊轻轻咳了咳,“宝巾不得踏入前院一步是老太太的吩咐,奴婢也不敢违背。”
不得踏入前院一步,竟是老太太下的禁令。
“为什么?”三个字几欲脱口问出,余光瞧见宝巾脸色煞白,赵青又咽了回去。
“我去找老太太说!”她扶了宝巾就往外走。
明知道要大祸临头,她却两眼一抹黑地被圈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与其这样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要能到老太太院里,哪怕察言观色,她也能打探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是真去?
看着弱不禁风的,她性子怎么这么暴烈,说动就动?
谁给她的胆子?
怔怔地看着赵青,直见她快到门口了,艾菊才回过神,几步冲了过去,“三奶奶!”
呼啦啦。
原本垂手立在门外看热闹的小丫鬟瞬间变成一堵人墙,死死地堵住赵青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