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让我保证?”被激情了心火,大太太脸色扭曲的几近狰狞,“难道你走路不小心把孩子摔没了,也要算到我身上?”
抓住她语句的漏洞,赵青直指本心,“大太太这是承认了,你派这些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掉这个孩子?!”
“你……”
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大太太感觉自己要炸了,她一抬胳膊,就听咣当一声,身旁案几上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稀里哗啦滚到地上,热茶溅了大老爷一身,他扑棱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抖搂衣服。
二老爷高声喊小丫鬟进来。
瞧见厅里一地狼藉,众人不知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战战兢兢跑进来,画梅先蹲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没烫着吧?”那面青梅、紫梅拿笤帚的拿笤帚,拣碎片的拣碎片,素梅正大声喊跟随大太太过来的杜鹃和桂花,“……快去给大老爷取套干净衣服来!”
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啪!
老太太猛地一拍桌案,“都闭嘴!”
众人动作都是一僵。
画梅慢慢抬起头,才觉老太太脸色青黑,嘴唇气的直哆嗦。
“老太太……”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太太眼圈一红,“媳妇进门二十多年,尽心尽力伺候您,夙夜劬心,勤不告劳……”
“好了,不要再说了。”老太太不耐地打断她,抬头看向已悄然起身躲到墙角桌案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保护起来的赵青,道:“……丽景阁的奴才都从外面买吧。”
平缓的声音中隐隐有股勉强克制的怒意。
“……孙媳谢老太太成全。”没想到就这么成了,赵青微微怔,随即隔了桌案曲膝给老太太施了一个大礼。
“老太太!”大太太叫了一声。
对上大老爷瞪过来的凌厉目光,声音戛然而止。
好一会儿,才又缓缓道,“媳妇回去就吩咐梁总管去牙行。”
紧绷的空气顿时一轻。
趁大家起身去饭厅,老太太虚扶着大太太胳膊走在最前头,“……肯留下她,我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孩子,她想在外面买奴才,就让她买!这样孩子再出了事儿大家都不担干系……也省了你没吃鱼倒惹来一身腥。”
语重心长的安慰语气隐隐有股赌气较劲的意味。
大太太心里直苦。
她低眉顺目的应了一声,“老太太的苦心,媳妇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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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少?”
错愕地看着随在梁总管和牙婆柳妈身后迤逦进来的十个小姑娘和十个婆子,赵青直皱眉。
这么丑?
怎么一个个都跟歪瓜似的,这人能用吗?
见惯了府里的丫鬟一个赛一个的伶俐漂亮的吴妈妈更是惊愕地张大了嘴。
“梁总管没和柳妈说清楚,三奶奶要买多少人吗?”而宝巾已经质问出声,“柳妈竟只带了二十人,就算三奶奶不挑不捡全要了都不够!”更何况还一个个都长的这么难看,矬子里拔大个也挑不出两个半来。
柳妈余光就偷偷瞟向梁总管。
梁总管眼观鼻鼻观口恭恭敬敬地垂手不语。
吴妈妈见了就冷哼一声,“柳妈是怕沈家短了你的银子不曾?”
柳妈一哆嗦。
连忙堆起满脸笑容,“这位妈妈说哪里话,白花花的银子谁不想赚,哪有往外推的理儿?”看了梁总管一眼,“听梁总管说有这么大一笔生意,我兴奋的大半宿没睡着觉,一心琢磨着伺候好了三奶奶,以后能多照顾咱们易人牙行的生意,只是……”她话峰一转,“三奶奶和各位姑娘们金枝玉叶地养在内宅,是不知道我们买卖人的苦处……如今不比往年,粮食一天一个价,大家有银子都囤了粮,这功夫谁舍得花银子买丫头填人填丁?”叹了一口气,“以前养活一群丫头婆子,一个月也没几两银子,现在可好,养个丫头一天光吃喝就的好几百文,手里养上五六个,一袋米两天就见了底儿,又不能及时脱手,养一天就赔一天,手头没生意,谁肯多养?”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世道不好的话,最后指着二十几个人,“这还是我跑了七八天才凑了这些,见梁总管一天一遍催得紧,先带了来请三奶奶挑了用着,剩下的我一准尽快凑齐了给送过来!”
想到这些人的确是他们催了七八天才送过来的,宝巾没言语。
那天在荣寿堂差点被自己气吐血,大太太要是能让她顺顺利利地买到可心的奴才就怪了,把柳妈和梁总的神色都看在眼中,赵青摆手制止了对古澜镇牙行多有耳闻的吴妈妈的质疑,问柳妈道,“……外面粮价还在涨?就没有一点跌的苗头?”身为商场精英,赵青对这些消息更感兴趣。
见她没纠缠,柳妈暗暗松了口气。
“跌?怎么可能跌!”她嗤笑一声,“西北的战事没个十年八年打不完,闹不好年底就能打到潭西来,果真中州府被围,到时怕是成堆的金银也买不到一斗粮!”
哪能不抢着囤?!
身在牙行,柳妈最擅长的莫过于这些小道消息了,赵青算是问到了地头,见她感兴趣,本就心虚地想巴结的柳妈索性滔滔不绝说了起来,“那年晋王之乱,万岁和太后母子被困怡州,粮价就曾涨到二两银子一斗……”
难怪连府里的小丫鬟都张罗着集资囤粮,原来外面真是这样。
只是,怎么和苏道的看法截然相反呢?
不是说苏道可是南楚第一大儒吗,怎么这么不靠谱?
心里诧异,赵青又好奇问道,“不是说万岁已经加封名镇西北的七皇子为振武大将军,统兵五十万西征了吗?”
“……七皇子?”柳妈点点头,“三年前他活捉阿布尔汗诺二汗,威名远扬,的确让鞑子闻风丧胆,按说由他带兵一准能赢,只这一次……”又摇了摇头,“可就未必了!”